廖铁头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忽然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昭阳公主不解气,又雇了江湖杀手前去追杀那母子两人,誓要斩草除根。”
“谁知道那位女子是软玉阁的头牌,传闻软玉阁之主白三娘与昭阳公主斗了二十余年,却始终不分胜负。”
“江湖传说这位女子将孩子托付给了一个姓杨的神秘人后便隐姓埋名躲到了深山里,从此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门阀士庶之别深入骨髓,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是万万瞧不上普通百姓的。
而普通女子想要嫁入豪门贵胄,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武安侯一共有六位嫡系子嗣,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是自打六年前武安候自荒州除妖归来,武安候府里便开始发生怪事。
六位嫡系子嗣一年死一位,对外宣称是病死。
传说武安侯每隔一年必须换一批新鲜的血液。
而且这个传说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武安候是中邪了,导致子嗣不顺。
这种传言传播速度非常快,很快便传遍了都城,但是武安候是何许人也。
乃天子身边最得力的臣子之一,谁敢造谣生事,那是嫌命长了。
所以这种流言蜚语便慢慢的消散了,而武安侯似乎也恢复了正常。
就这年开始很着急的寻找自己流落在外的私家子。
武安侯乃当世英杰,一杆宝枪纵横沙场多年未逢敌手,但前两个月却忽然染上重疾卧床不起。
武安候病危,这可急坏了整个武安侯府,皇帝特准武安侯养病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所以大家根本不知道,武安候是否真的患病,亦或者只是借机逃避责任。
“原来如此,这个故事很有趣,可是与在下并无任何关系。”
杨岱耸了耸肩膀,遗憾地叹息一声,转身就欲离去,他可不愿趟浑水。
谁料他的脚刚迈出一步,廖铁头便拦住了他的路:
“小兄弟且慢,我话还没说完,据说荒州的灵荒又出了一位大妖,不知怎的,荒州许多妖族部落都向他臣服了,隐约有成为妖皇之势。”
“哦?竟有此等事!”
杨岱微微眯眼,看样子是有些兴趣了,毕竟妖族与人类不和,且妖族久居荒州从来都没有统一过,甚至连联合都没有过。
荒州共分灵荒,蛮荒,大荒,天荒,漠荒五域,是一片混乱之地,妖族部落互相征伐厮杀。
荒州与世隔绝,大齐朝廷记载的资料相对较少,妖魔和巫族的后裔都在那里生存,其中不乏厉害的妖物。
廖铁头见杨岱感兴趣,心中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传闻羽族族长鹤千尺不肯归顺,被那位大妖一指戳死,剩下的羽族全数归顺。”
“保守估计,这位大妖已经达到了妖王之境,也就是人类的天尊境,若真是让他统领荒州,必定会祸及天下。”
妖族共有五位强悍的部落,五位族长瓜分荒州五域,各自为王。
鹤千尺虽然是妖,但是在五大族长之中却最难缠的一个,剑道如果放在人类的角度上来看,可以比肩当今天下第三。
杨岱点了点头,问道:
“那位大妖如今在何处?”
廖铁头摇头:
“具体在何处没人知晓,这位大妖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只知道他行踪诡异,来去无踪。”
廖铁头说到这里,杨他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藏传佛教最近也有动作,他们蛊惑了赵王,就在二十日前,天子亲自下旨。宣佛门密宗信众觐见。”
“朝廷之上传闻天子准备重新推行佛法,在冬至举办水陆大会,打压道门,道门自然反对,听说各门户的高人已经下山了,准备截杀佛密宗的高僧。”
“其余各派掌门则表示支持,只有上三宗并无表示。”
杨岱听罢,心念电转,立马猜出了这件事背后隐含的东西,佛道之争历朝历代都不少,又包括了朝堂争锋。
这样一件大事,牵扯的势力太广,若是处理不妥当,极可能会让天下百姓受苦,更甚者波及国运。
所以,哪怕赵王是天子的亲弟弟,也难免被朝中大臣弹劾。
而现在的问题是,天子竟然要搞什么水陆大会,这不是逼着朝中大站队嘛!
这样一来,局势必定复杂,朝中大臣恐怕会陷入左右为难之境,届时水陆大会上佛道相争,必定会血流成河。
佛门自六百年前从西方传入中原,信众大多主张生来平等,讲究佛法慈悲,普渡众生。
但道家却认为佛门信奉的佛菩萨只是伪善之举,佛门修士皆是魔物,妄想借此迷惑世人,引诱众生堕落。
道门与儒家认为人生来便分贵贱,士庶之别不可逾越,若是放任佛门肆无忌惮的吸收香火,必将影响道门统治。
而儒家又坚持儒家思想,认为君贵民轻,此乃不变天理,所谓的皇权至尊,应该由读书人执政才对。
总之两边都有理,两方僵持不下,朝廷之间暗潮汹涌,每天都有人递交奏折弹劾赵王,希望天子能废掉赵王。
只是天子虽然身负龙气,但已经是一个老头子了,力不从心,很多事情根本做不得主,所以只好采取拖字诀。
道门认为修道者最是贵生,种田的泥腿子最脏,若是放这些泥腿子入道门,岂不玷污了道门圣地?
杨岱记得自家爷爷小时候同他说过,中原王朝奉行的都是君主制度,皇帝就是天,一切都应该按照天子的旨意去办。
道门与世家大族彼此勾结,收徒多收世族子弟,至于寒门学子,根本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只配当杂役。
在道门眼中,寻常百姓比猪狗还低贱,哪里值得他们浪费宝贵的时间去点化?
修道者财,侣,法,地缺一不可,若是人人都可随意拜入道门或者进朝当官,那还要科举考试作甚?
杨岱沉吟了片刻,忽然抬头看向廖铁头问道:
“你刚才提到水陆大会,那你觉得这水路大会怎么个操作法?”
廖铁头嘿笑了几声,说道:
“还能怎么操作?天子不外乎的就是长生呗,这次水陆大会就是为了长生造势”
“我估计这一趟水陆大会过后,佛道之争会更激烈,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也坐不住了,恐怕要闹一场。”
杨岱摸了摸下巴,露出思索之色道:
“这倒也不算稀奇,朝堂上那群大臣,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为了利益什么事都敢干,只要稍微煽动一番,恐怕整个京畿都得炸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