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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筱甜实际上是个极具文雅气质的人。

就如同陶瓷不经意间随口吟诵出的那些优美诗词,无论多么生僻冷门,她都能够准确无误地指出其出处,展现出了她深厚的文学素养和广博的知识储备。

当她因病住院时,如果崔礼没有前来打扰她,那么她便会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看书。

然而,一旦崔礼出现,两人之间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地斗起嘴来。

她刚刚并没有骂人的意思,实在是因为那些文字所表达的意思似乎就是如此,才导致了这样的误会产生。

陶瓷捂住自己嘴巴,笑弯了腰,沟沟壑壑毫不在意的展示在崔筱甜面前。崔筱甜看了,生气的呲起了牙。

陶瓷笑够了,停下来说道:“所有人都说是去他妈的,只有你哥在不停地解释他写的是春池嫣然。”

“有这么写字的吗?”崔筱甜仔细打量。

“他说是草书,我也不懂,但是我就觉得乍一看就是春池嫣然,我就笑他那段时间他自闭了好久。”

崔筱甜听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想象着哥哥因为这几个字而自闭的情景,觉得既好笑又心疼。

她走到水池边,仔细端详着那块大石头上的字迹。确实,如果不认识草书,那扭曲蜿蜒的笔画很容易让人误读为“去他妈的”。

还真是自己哥哥啊!真的很抽象。

“喵!”

正当崔筱甜看着仔细的时候,一只小猫跳了出来,在石头悠闲的舔着自己的猫爪子,在它的尾巴上还沾着水珠子。

“这也是我哥养的?”崔筱甜指着猫。

陶瓷看着糕糕有些惆怅:“是啊!那棵发财树,这只猫,这块石头,这池锦鲤都是你哥哥留下来的。”

都长得很好,可惜主人不在了。

陶瓷直勾勾的看着这些东西,她的心就像是被风吹软的枝条,在心中摇荡,充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感觉酸酸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看?”陶瓷扭头问崔筱甜。

我怎么看?我当然是吐口口水,皱着眉头看啊!崔筱甜默默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死恋爱脑,僵尸扒开脑子都要吐口水。

口是心非的说了句:“很好看!”

糕糕跳下石头,在沙地里扒拉着,准备给自己刨出一个坑拉屎。

“走吧走吧。”陶瓷才没兴趣看着猫拉屎,她又没有给它喂咖啡豆。她接受不了这种东西,哪怕不是人的,也和屎挂钩了。

崔筱甜则是看的极其出神的,好像要研究猫的菊花如何绽放一般。

猫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用力地表情,看着有点挣扎,似乎是便秘,终于感觉要出来的时候。

崔筱甜蓦然出手,将拉了半截的猫抓起来扔到一边。

糕糕就像是遭受到了时停一般,还保持着后退弯曲的形态,一脸迷茫的看着将自己挪走的崔筱甜。

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最后只能半蹲着无能狂怒的喵喵叫、

你没事吧人?

“你怎么了?”陶瓷见崔筱甜没有跟上来,于是回头好奇的问道。

猫拉屎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又想到崔礼以前看挖掘机也能看半天,她就释然了,毕竟有其兄必有其妹。

崔筱甜没有回答,开始用手巴拉沙地。

“咦!”

我的妈!

铲屎不用勺子,是我妹妹我都要给你大耳兜子。

陶瓷的表情满是惊恐和嫌弃:“我真的没有喂过咖啡豆,所以也没有猫屎咖啡,你要是真想喝,我可以让人去买。”

“嘘!别说话。”

无路赛,我又不是神经病。

崔筱甜拿出钥匙当做撬棍,在一阵刨沙子声中,崔筱甜很快就从沙地里面撬出一个小瓶子,瓶身灰蒙蒙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崔筱甜将瓶子放到池子里面涮涮拿起来仔细的打量。

这是时间胶囊吗?

看了几眼,崔筱甜伸手将东西抛给陶瓷:“你的东西。”

“我的?”陶瓷不明所以,她不记得自己藏过时空胶囊啊?

总不可能是超级小的时候发生的事吧?带着这样的疑惑,陶瓷缓缓地将那个瓶子拿到了自己的眼前,神情专注而又凝重,仿佛这个小小的瓶子承载着无比重要的秘密。

瓶子的个头并不大,通体呈现出一种古朴的质感,一看就知道沉淀了好久。

透过透明的瓶身,可以看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泛黄的纸张。

她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瓶子,仔细端详起来。只见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写着寥寥几个字,但每一个字都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坎上——“致陶瓷”。

她认出这是崔礼的笔记。

瓶子中简单的三个字,却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再看向落款处,那里清晰地标示着日期,正是崔礼离开她的那一天。

对于这个日子,陶瓷记得异常清楚,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此刻,当她再次看到这个日期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握着瓶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里面是什么?

里面会是什么呢?

陶瓷的内心有些纷乱。也有些不知所措。

崔礼为什么要留下这个东西?

“开啊!”

崔筱甜在一边非常的好奇,她也想知道里面留了些什么,要是陶瓷不在边上,她就自己打开看了。

就是喜欢这种偷窥小秘密的感觉。

陶瓷将手上的瓶子收了起来,她不是不想给崔筱甜看,而是她自己没有勇气看,转移话题道:“不管这些了,我们先去打球吧。”

切,怂包。

崔筱甜见陶瓷明显是胆怯的表情,感觉有点好笑:“怎么了,怕开头是崔礼绝笔吗?”

绝笔?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陶瓷微微一怔,然后惊讶的看着崔筱甜:“你哥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了。”

“说了啊!啥都说了,你们还挺惨烈的。”崔筱甜全程都是将这个故事当做是一个魔幻故事听的。

非常的不真实,但是又确实发生了。

陶瓷很是惊讶:“那你还敢离我这么近?”

“还好吧,都挺好说话的。”崔筱甜耸肩。

“你不恨我?”陶瓷失神的问道。

恨?

“我恨你干什么呢?要恨也轮不到我啊!”

“但是我听说过一句话,东亚的孩子认为死,是对压迫他们的家长,最大的报复。我觉得我哥应该是恨你的,只不过当时他命好。不然有的人就要一辈子活在愧疚中了。”

说完崔筱甜耸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自顾自的上车了。

崔筱甜的话让陶瓷在原地思考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一路无话,陶瓷强迫自己不去想瓶子里面写的是什么东西,到了球场就将一颗心放在教崔筱甜如何打高尔夫上。

陶瓷非常的认真的说道:“你一定要学会啊!”

“为啥?”

“你哥当年怎么都学不会,教练都换了三个,到最后也只会用棒球棍和人理论。”

什么我哥不会?

这我绝对不能输给他!

“我一定学得会的陶师傅。”

“好,我这就将我的毕生所学教授给你。”

“首先,我们要站好姿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微弯曲,身体重心均匀分布在双脚上。” 说着,陶瓷亲自示范,她挺直脊背,展现出优雅的姿态。

“我能捏捏吗?”崔筱甜流着口水说道。

崔筱甜:~(???~)

陶瓷不理解,反问:“捏什么?”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就想看看母爱。”崔筱甜一边说一边盯着看。

想捏捏看是什么感觉,因为实在是太巍峨壮观了。

不太常见。

陶瓷捂住自己的胸口:“滚啊!你哥怎么没有你这么好色?”

“他属和尚的。”

“别转移注意力,来,像我这样,双手握住球杆。” 陶瓷将球杆递到崔筱甜手中,然后轻轻握住她的双手,调整着握杆的姿势,“手指要自然地贴合在球杆上,不要过于用力,但也不能太松。”

“你顶到我了。”崔筱甜龇牙咧嘴的转头。

陶瓷一拍崔筱甜的屁股:“你认真点。”

“哦!”

“然后,在击球的瞬间,要通过腰部的力量来发力。” 陶瓷微微扭动腰部。

“你看,就像这样,腰部带动身体的转动,将力量传递到球杆上。” 她的眼神专注而温柔,时刻关注着崔筱甜的反应。

“听懂了吗?......嗯?”

“你怎么不说话了?”

“嘘!”崔筱甜神秘莫测的说道:“我在用心感受造物主的神奇。”

陶瓷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只能任由崔筱甜感受了一下。

“等你长大了,你也会有的。”

崔筱甜点点头:“我要求也不多,比你小一点就好了。”

这就足够了。

“那我觉得没可能。”陶瓷带着怜悯的看着崔筱甜。闭眼,聆听破防的声音。

......

事实证明,崔筱甜与高尔夫这项优雅运动之间,似乎也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唉,我天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身体里流淌的可不是什么高贵的血液,这种高雅运动怎么可能学得会呢?”

崔筱甜嘴里嘟囔着,手里却没闲着,只见她单手拎起那根沉重的高尔夫球棍,在空中肆意挥舞起来,竟还耍出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剑花。

然而,这看似行云流水般的一系列动作可着实耗费了她不少的力气。此刻,她那张白皙的小脸早已因为用力而变得微微泛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惹人怜爱;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得仿佛清晨荷叶上的露珠。

这是她自创的一套动作,虽无章法,却自有一股英姿飒爽之气。

只可惜啊,她毕竟体力有限,一番折腾下来难免有些狼狈不堪。但她毫不在意这些,随意地抬起手来,轻轻一抹脸上的汗水,然后迅速掏出手机,开始聚精会神地研究起真正的剑术技巧。

家人们先天剑坯啊!

一旁的陶瓷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心想:“果然不愧是一家人啊!”

无奈之下她只好放弃教学,慵懒地依靠在舒适的躺椅上,挥手示意旁人给她送来一把轻巧的太极剑,好让这位充满活力的小姑娘能够尽情享受属于她的快乐时光。

就在这个时候,陶瓷的眼神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缓缓飘向了放置在一侧的那只精美的瓶子。她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正在激烈地争吵着。

其中一个声音大声喊道:“快打开呀!陶瓷,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呢?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好奇崔礼想要跟你说些什么吗?”

然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声音却冷冷地说道:“陶瓷,别天真了!你怎么能如此不自信地认为崔礼会在信里对你温柔低语呢?”

这就好比当年参加高考等待公布成绩时一样,尽管你心里大概已经估摸出了自己的分数,但仍然抱有一丝幻想,期待着成绩单上可能会出现令人惊喜的结果。

此刻,陶瓷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如今一切都已成为定局,我还是不要再去打开它了。”

长久以来,陶瓷始终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一名果敢的人。不管遭遇何种艰难险阻和严峻挑战,她从未有过半分退缩,总是昂首挺胸。

然而,唯独在涉及与崔礼有关的事宜时,她内心深处那股一往无前的勇气仿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怯懦和不安情绪。

倘若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充斥着对自己的负面评价,清晰明了地划分出彼此之间的界限,犹如楚河汉界那般,那么她实在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够抑制住那颗想要强行将崔礼抓回身边的心。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们二人恐怕将会彻底决裂,再也没有重归于好的机会。

陶瓷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驯服崔礼,因为对于一个连死亡都毫不惧怕的人来说,崔礼确实已经达到了无所畏惧的境界。

只要不评优,你就不用怕辅导员卡你的请假单。

“不看了!不看了!去他妈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