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废墟上长满了青苔,她曾在此处睡过风流觉,看尽了五十载的兴衰更替;乌衣巷不再姓王,莫愁湖夜里鬼哭,凤凰台上住着枭鸟。
残存的山梦最为真实,旧日的情景难以忘怀。
不信这天地换新颜,编一套哀歌,唱到终老。
呵,这足够悲哀了,正适合现在的她。
“月儿,那就好好养身体。看看你母后,儿女双全,真的很幸福。”
茂徳夫人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仿佛在说自己是多么渴望拥有同样的幸福。
说完这话,慕婉月差点笑出声,茂徳夫人估计真心嫉妒王皇后。
她知道茂徳夫人一向心高气傲,对王皇后这种看似柔弱的女人一直不屑一顾。
但是此刻,茂徳夫人的羡慕之情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渴望。
然而,茂徳夫人看不上王皇后,也许很多女人都看不起王皇后,其中就包括她慕婉月。
她们都觉得王皇后太过柔弱,不够强硬。
就像慕婉月也看不上曾经的自己,觉得那时的自己太软弱无能了,无法在家族中占据更重要的位置。
“茂徳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过,依本宫看,还是等父皇出了紫宸殿一起说比较好。”
慕婉月微笑着,眼神却冷冷的。
她知道此时此刻不是说出真话的时候,必须小心行事。
接着,慕婉月拿起一颗水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眉宇间显得很平静。
她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决心要在这大家族中站稳脚跟。
老实讲,这种水果她都已经吃腻了,每一颗的味道在她的舌尖上仿佛都失去了新意。
但是,吃东西的时候,可以不用说话,这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去避免那些不想面对的话题。
“月儿,你真的变了。”
茂徳夫人耐着性子,用一种温柔却坚定的语气说道,眼神中带着复杂的神情。
然后,慕婉月继续沉默着,从果盘里选了一颗更加精致的荷花琉璃水果,轻轻放进嘴里,细细品味,仿佛对外界的事情毫不关心。
“月儿,听云若兰说,是你提议要在听雨洲公开审判江万年。这么做不太妥当,万一江万年乱说话怎么办?”
茂徳夫人突然皱起眉头,显得十分忧虑,额头上甚至微微泛起细密的汗珠。
她这副模样,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地思考,然而眉宇间流露出的那种无助感,让人觉得她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找到任何有效的对策。
听完这话,慕婉月嘴角微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讽刺,但很快就隐藏起来了,只是眼中闪过的一抹精光泄露了一些真实的情绪。
慕婉月心里清楚得很,皇帝现在已经在门外等待着。
于是,她说:“茂徳夫人,您一直住在皇宫内,可能不了解外面的真实情况。我也只有在出嫁之后,才有机会接触更多的真相和秘密。”
听到这些话语,茂徳夫人显然有些不舒服,但她只能强行克制自己内心的感受,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在这个时刻,在皇帝面前表现得完美无缺。
因为此时此刻,她不得不伪装成一朵体贴他人感受的好花,温柔且善解人意。
但这只是表象,不知道这样的表面下是否藏着一颗真正勇敢而坚定的心。
慕婉月心里暗自一笑,心想这是自己多余的担忧罢了,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深究呢?
“茂徳夫人,请您放心,江万年不会胡来的。实际上,他并非真的没有儿子,而是将这个孩子藏匿得很好罢了。如果我能帮父皇查到他的私生子,相信到时候江万年便会老老实实地认罪服法,绝对不敢再说半句对慕家不敬的话语了……”
说到这里,慕婉月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目光变得异常冷漠,好似寒夜中被乌云遮掩的皎洁月光一般令人难以接近。
其实,原本她是想一口气将所有计划都说出来的,不过出于一点恶作剧行为的心理作祟,还是决定稍微逗弄一下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王族夫人。
不出所料,茂徳夫人果然如她所料般落入了圈套之中。
只见对方急忙整理了一下头上那根金质发簪,嘴角挂上了看似灿烂却又略显做作的笑容:“月儿呀,真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时间而已,你就能够在文信侯府内做到这样厉害的事,就连找到江万年的隐秘私生子也能办得到。”
“茂徳夫人,您就别开玩笑了。父皇手下有隐卫,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去查就好了。就算是江万年真的没有儿子,也完全可以由隐卫出面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并让他相信自己有一个儿子。世界是如此广阔,什么样的稀奇事都有可能在这个天地之间发生。”
慕婉月托着腮,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坚定。
茂徳夫人听完这段话之后,微微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不是真的不明白政治上的勾心斗角,只不过为了博得皇帝的信任,不得不故意装成对世俗之事懵懂无知的模样。
“月儿,你为何要给云若兰提出这个建议?”
皇帝将双手负于背后,目光如炬地问道,语气低沉而有力。
“父皇,自然是希望能让云若兰舒心嘛。”
慕婉月先是恭敬地向着皇帝行了个礼,随后语速飞快地答道,嘴角上扬,眉眼间尽是俏皮之色。
“舒心?你说她是需要舒心还是另有目的?”
皇帝的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眼中似乎闪烁着怀疑。
“月儿啊,这次恐怕你是想得不够周全了。你的父皇都已经下诏书自责,并且还帮云若兰翻了案,你觉得她的怨气还未消退吗?”
趁机,茂徳夫人在一旁附和道,声音虽平和却充满意味深长的味道。
“父皇,你想不想听女儿说真话?”
面对质疑,慕婉月又一次屈膝敬礼,姿态放得更低。
“不想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皇帝转过身坐在椅子上,顺手拿了一个水果慢慢地咀嚼起来,紧锁的眉头似乎稍微有所松动。
“父皇,请原谅儿臣直言不讳。云若兰心中的愤怒与痛苦实在太过沉重,她失去了许多亲人。仅仅是用一个江万年来作为发泄的对象,远远不足以慰藉其内心创伤。况且,若当年陛下未轻信三司会审之结果,又怎会让风氏一族遭此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