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柯连连点头。他又不是傻子,刚才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才会那么激动,都这么久了他早就冷静了。
陈菀拿下了他嘴里的布条。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陈菀:“你先回答我。”
白新柯:“我是奉命行事啊,上头让我来我就来了。你怎么会混在临江王的队伍里的?也是上头的意思?”
陈菀忙摆手:“我不是啊,你可别胡说。是朱大哥让你来的?”
“不是。”白新柯摇了摇头,他有些迷茫:“我已经好久没见过朱大哥了,上司早就不是朱大哥了。”
“你接到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刺杀临江王,绝不能让他进昭北。”
“呜呜呜呜呜!”
旁边那个人已经快崩溃了,他拼命挣扎想给白新柯递眼色阻止他说下去。谁知白新柯冲他灿烂一笑:“没事,是自己人。”
那人简直快把白眼翻上天了。
“呜呜,呜呜!”他在骂蠢货,可惜白新柯听不出来。
“你现在的上司叫什么名字?”
“是一个叫路南音的女子,等级很高,你应该不认识。”
她是不认识,但是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或许是原着中曾经出现过,但她并没有留意。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跟着临江王了?你不会……背叛了我们吧!”
白新柯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
陈菀手动给他闭嘴:“别瞎猜了。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东进党的事,至于我为什么在这儿那就说来话长了……如果你和你的同伴还想活命,你就不能认识我,知道吗?”
白新柯点点头,随后又道:“你保住我就行了,那个家伙就让他去死好了。”
“呜呜呜呜呜呜!”
那人都快把椅子蹬翻了。
陈菀翻了个白眼,又把布条给他塞回去了。都死到临头了还没心没肺,这种事也只有他小白做得出来。
没一会儿溪风便回来了。
看他一脸愁色,想必空桑锦应该还没醒。
陈菀还是问了一句:“王爷怎么样了?”
“箭是拔了,血也止住了。可是王爷还没醒。”
“那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脉息微弱还是很危险。”
“那我去看看。”
陈菀说完便要走,却听到溪风喊住她。
“陈菀。”
她回头看着他,只见这个一向骄傲的男子忽然就像泄了气一般无助。
他迷茫地看着她:“王爷……会没事的吧?”
陈菀眼神温和却坚定道:“相信我,王爷是不会有事的……至少这次不会。”
“你这么确定?”
“是,我很确定。我是做什么的你应该清楚的,我说的话有错的时候吗?”
溪风咧开嘴笑了:“这次你要是算准了,我以后就对你的话深信不疑。”
陈菀给了他一个笃定的笑容,示意他放心。
空桑锦不可能现在就死的,陈菀又对自己说了一遍。
天亮了,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
空桑锦仍在昏迷中,柳朝雪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她要自己先赶去困着卿雁安的青云峰,等事情解决了再回来与大队汇合。
柳朝雪自然是不会直言她去救卿雁安,她只道有个神医故友在附近,可以请来为临江王治病,此言一出哪里还会有人阻她。溪风更是拨出几匹好马,还派了一队好手跟着她前去,生怕耽误了空桑锦的生机。
陈菀倒是去看了空桑锦一眼。只见他躺在马车的卧榻上,黑色的长发随意散落在枕头上。面如白纸,那双毒蛇一般的双眼紧紧闭着,没了以往的压迫感,倒是让他显得温和了许多。
陈菀很难得这样认真地看他,她第一次发觉原来空桑锦很瘦,只不过因为个子高平日里穿得又多才觉察不出来。
她想起了张保之前闲聊时同她说的话。
张保说:“我们家殿下啊,小时候也是吃了不少苦的。先姝妃娘娘出身不高,因美貌被先帝宠幸有了我们殿下,可惜生殿下的时候难产而亡。我们殿下连自己的亲娘都没见过啊……据说咱们殿下的眼睛就像极了姝妃,可能是先帝怕见了殿下就想起已经亡故的娘娘,所以自他出生后就很少见他。抚养他的是先王贵妃,王贵妃膝下已有亲生的三公主和二皇子,所以对殿下也不上心,只不咸不淡的养着。那三公主和二皇子不喜欢殿下便时常欺负他,他从不告状。直到有一天,他在二皇子欺负他的时候将二皇子推进了湖里。二皇子生了一场病,就没了。王贵妃丧子之痛无从发泄便只能对着殿下打骂,她欺殿下年幼时常将他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里,还不给他饭吃,恨不得让他直接死了才好。他小小年纪,身边只有我一个不中用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他的身体也就是那时候落下了病根,怕冷也怕黑。如今再怎么调补也是杯水车薪……”
陈菀当时想说,那也是他自己作的孽,他都害死了人家二皇子了人家王贵妃管管他小黑屋也很正常吧。总不能来那套:王贵妃虽然失去了她的儿子,可我们王爷却挨饿了啊!那也未免太唯主角论了。
但是张保从小把空桑锦当自己的孩子,他心疼他也是无可厚非。
如今再想起来,却不免觉得空桑锦的童年确实也是可怜。他如今这样乖戾狠毒很难说不是因为童年阴影造成的。
如果他可以在亲生母亲的膝下养大,是不是如今就会有不同。
陈菀就这么趴在他塌前,看着他精致明艳的脸,就算是没有血色也好看的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陈菀在原来也在线下见过几个当红爱豆,可她觉得空桑锦比他们要好看得多。
“如果你不是那么凶就好了。”陈菀喃喃道。
柳朝雪去救卿雁安也好,至少卿雁安来了空桑锦就能多一分生机。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心里第一次没有任何杂念只是想着空桑锦一个人。
这样的心情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可是她不敢细想,她不该,实在不该生出这样的心思来。空桑锦这人如此危险,自己本该离他越远越好,可是他那流露出来的三分温情却让她丢盔弃甲无所适从。
她千千万万次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不过就是纸片人,如果动了心就跟爱上虚拟人物没有区别,一切注定是一场虚妄。
可心不听她的,她想要它往东它偏偏往西。想让它安静偏偏却动得惊天动地。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陈菀已经无从考证。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从害怕见他到期待见他,陈菀心里其实早有察觉。可她不敢认,也不想认,她不愿意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去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与其到时候伤心难过,还不如及早断了念头。
只是到今日,她已经无法自欺欺人。
承认就承认吧。
“空桑锦……”她轻声喊他的名字。
“我是有点喜欢你。”
这句话,她只在心里说。
“菀儿。”
张保在马车外喊她。
她收拾了心情,下了马车。看到张保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
“怎么了张内监?”
“来了一伙人,自称是丽粟府的,说是来请罪的。”
张保跟在空桑锦身边什么官没见过,如果是一般的官员他也不会如此紧张。
“什么情况,您慢慢说。”
“来的人嘴上说自己是丽粟的官员,可是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也不像读书人,看着不像官员……更像是土匪。”
“那他们可有文书证明?”
“我问了,他们说来的匆忙来不及准备。”
陈菀一笑,道:“张内监别着急,就算他们是土匪又如何,我们这里也有不少高手坐镇,真打起来谁吃亏也不一定呢。”
“对对对,我这就去找溪风。最近这事一多我都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