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乡遇故人。
这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还来不及细想,方明时已经到了陈菀眼前。他一脸不可置信:“莞儿!真的是你!”
“方明时,好久不见。”陈菀看着他的官服欣慰道:“你现在可是毫州的官员了?真好。”
“能再见你才是真好。”方明时看着她目光灼灼,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一个陈菀。
上任不过几个月,方明时却清瘦了不少,身上的衣服大得都打晃,眼底也有乌青,看来最近是烦心事不少。
“方明时,你有心事?”
“无碍。都不是什么大事……”他还欲多说几句,却听到知府着急唤道。
“方通判,莫要让王爷久等了。”
“……是。”
他只好道:“莞儿,你且等等,我述完职便来寻你。”
陈菀笑着答应了。
其实陈菀还想说方明时其实不必着急,接下去两人相处的机会怕是不少。
她终于想了起来为什么会在此时遇到方明时,因为原着中柳朝雪治理水患这个事件本来就是同方明时一起的。方明时还因此对柳朝雪产生了一些情愫,只不过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所以至死也没有把话说出口。
这是一场伟大而又隐忍的暗恋故事。
很荣幸,陈菀要在这里见证了。
陈菀并没有等方明时太久,没一会儿毫州官员就都退了出来,看来空桑锦并没有跟他们多谈。
方明时禀告了知府就来寻陈菀了。
“莞儿,你为何会在毫州驿馆?难道你现在是跟着临江王?”
陈菀点点头,她不打算瞒他,便将自己这一路如何走来的过程简单告知了他。
听到陈菀被空桑锦丢在闻县,他大惊。
方明时一脸担忧:“听你所言这临江王怕不会真心护着你,跟在他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陈菀笑道:“我又不是靠人垂怜才活到今日的。他不护着我我自己难道不会护着我自己吗?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不护着你,我会护着你。”方明时认真道。
陈菀低下头,没有回答。
许久她才道:“你快回去吧,王爷不喜欢我跟外人结交。等开始巡视水利时,我们应当还有很多机会见面的。”
面对她突然的疏离,方明时有些不知所措,但她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好继续赖着不走。更何况他也着实是没有时间浪费了。
每年朝廷来巡视水利若是澹河泛滥总是会下令开闸泄洪,而为了保住灵都只能牺牲毫州。毫州府穷困也是因为连年水患的缘故。
毫州去年受旱灾,饿死了无数人,今年的农耕尤其要紧,可偏偏汛期快到了。毫州今年的春耕若还是没有收成可真的是完了。
为了此事整个毫州府衙上上下下殚精竭虑寻找治水之策,如今计策未成却已经迎来了朝廷的官员。若还没有好的治水之法,毫州今年又将泛滥成灾了。
他只好道:“……好。那我先回公廨了,等我改日再来看你。”
陈菀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日晌午时分,空桑锦才悠哉悠哉地起身带着众人去澹河巡视。
来到澹河畔时,毫州官员早已经列队等候。他们已经在这里恭候了快两个时辰了。
不过他们倒也并不意外,毕竟这位临江王殿下的风评一向极差,能第二日就办正事已经是很可以了,谁也不会计较他是不是足够勤勉。
知府林远见几辆马车来了,忙对着其中最豪华的马车跪下行礼。
“恭迎殿下,微臣等听凭殿下吩咐。”
空桑锦打开车窗,看了一眼林远及众人,对他们的态度还算满意。
“嗯。起来吧,之后用得到你们的地方还多着,这段时日都打起精神来。明白吗?”
“是是是,微臣明白。”
林远起身,眼看着那辆浮夸的马车门打开了,先下车的却是一个年轻姑娘。
姑娘正是昨日里跟方明时聊天的那个女子。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方明时,只见方明时微微颔首,面上并无异样。
这个方明时他还是挺喜欢的,稳重踏实,又聪明能干,可万万别因为女人得罪了里头那位才好。否则他也是保不住这个下属的。
柳朝雪在后面那辆马车里,也跟着来到了林远面前。她官阶不如林远,但是却是天子近臣,林远对她也是客客气气不敢怠慢。
众人站定后,空桑锦才慢慢下车。
一条约有二十丈宽的河就在前方。因着前日里刚下过雨,水流十分湍急,水位也极高,几乎都快漫过了河床。
河边土地湿滑泥泞,空桑锦一下车就皱起了眉。他最厌恶这样子脏兮兮的感觉。
林远最懂察颜观色,忙道:“河边土地易陷,恐伤了王爷的脚。王爷不如就在此处视察如何?微臣等定会把澹河的情况悉数汇报。”
“也好。”他话音刚落,张保就遣人搬了椅子过来好让他落座。
待他坐定后道:“说吧……澹河的水,你们打算怎么治?”
问他们打算怎么治,那就还有希望。
林远:“殿下,这澹河连年泛滥早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正如您所见,如今汛期还未正式到来,不过就是下了几场大雨河水就已经快漫出来了,若是再下几场雨怕是就要把附近的田地全都淹没了……”
林远想说的是毫州已经不堪重负,真的再经不起为灵都泄洪的重任了。
“那你们认为,该当如何?朝廷又该如何帮你们呢?”
林远斟酌再三,空桑锦表情不似作伪,这才鼓起勇气道:“我等商议后觉得应当建堤分流,挖凿内河。既可分流洪水,亦可将水引入农田用以灌溉。”
陈菀站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个建议听起来是可行,可是建堤和挖内河都不是小工程,眼下汛期将至如何来得及?
果然,柳朝雪也开口道:“知府大人,建堤挖河这样的工程就算全力建设也至少要半年时间,现在谈这个怕是来不及了吧?”
林远想回答,又怕自己答的不周全,便给方明时使了一个眼色。
方明时这才站出来,道:“自然是来不及的。知府大人所言乃是针对毫州水患的长远计划,今年的汛期……怕是只能继续受灾了。”
这是什么话,听天由命?让百姓自生自灭?
陈菀不可思议地看着方明时,她不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