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同自己待在一处,那么他就偏偏要强迫她。
柳朝雪微微一笑,十分有礼地冲应幸霓拱手行礼道:“那就有劳应小姐了。”
应幸霓虽不情愿,可母命难违,也只能带着柳朝雪去了园子里。
一路上她眉头紧锁,一脸不耐,只顾着自己走,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柳朝雪。
到了池塘边,她往亭子里一坐,冷冷道:“看吧。这都是南越国来的鱼,想必你也没见过,好好看看吧。”
柳朝雪也不恼,兴致勃勃地真的在池塘边看起了鱼。
论起来,这些鱼的确比那个一脸高傲的大小姐好看多了。
“喂。”应幸霓不客气地喊她。
柳朝雪款款转身:“怎么了?应小姐。”
应幸霓被她的样子惊了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理智。
她叉着腰昂着头道:“你知道为何天寒地冻,可我家的池塘里却还能养这些金贵又喜热气的鱼吗?”
“为何?”这个她还真的好奇。
应幸霓倨傲道:“因为在这池塘底下是中空的,里面有人不断的添着炭火,所以才能保证水面不结冰,也能保证这些鱼儿不被冻死。”
“原来如此。”
“灵都的宅子里只要是有水池的大多都是这样子的……”应幸霓瞥了柳朝雪一眼,冷笑一声:“可你却是不知道的。”
柳朝雪笑了笑:“所以呢?”
应幸霓以为自己遇到了只想攀高枝的榆木脑袋,她跺了跺脚,气呼呼道:“所以你跟我们是不一样的!我父亲老了,被你这样的小白脸蒙蔽,可我却不会……我祖母也不会!”
柳朝雪抱了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跳脚。
“所以呢?”
“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应大小姐已经很生气了。
“还请小姐指教。”
她虽还在笑,但是已经带了森森寒意。
好在应幸霓迟钝,感觉不到。她依然高傲地仰着头,干脆地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是不可能嫁给你这样的人的。你一个出生低贱的草民本来是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同我说话的。如今也不过是运气好,让你们这样的人都爬了上来。但是这就是你的极限了,不要妄图用你自己的容貌去攀附我们这样的人家。我可不是那种肤浅的人!你明白了吗?”
柳朝雪本来心头压了一团火,可听她说完倒没那么生气了。
她淡淡一笑,道:“小姐多虑了。我并没有要求娶小姐的意思。我不过是应了你父亲的邀请来你家听个戏,没想到竟然让小姐误会了这么许多。真是惭愧……”
“你!”应幸霓的脸都气红了。她不要他是一回事,可是他这样低贱的人居然敢轻视她,简直该死。
“还有……”柳朝雪冷着脸继续道:“东秦国有律法,平民见官需得跪地请安。应小姐……你应该没有功名在身吧?见了我,理应要行跪拜礼的……”
“你!”应幸霓尖尖的指甲戳向柳朝雪,她气得浑身发抖。
她高声嚷道:“你敢让我跪!从小到大,我见过的达官显贵比你头上的头发都还要多,从未有人要我跪过。你什么身份?让我跪!”
柳朝雪一把甩开她戳过来的手指,道:“本官只是在教应小姐规矩。看在你父亲与我同朝为官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这次的失礼……不过下次见到我,还请应小姐好好守守规矩。”
她脸上不愿意露出和善的神情的时候还是十分吓人的。应幸霓竟被她吓住了。
柳朝雪懒得跟这个愚蠢狂妄的大小姐扯皮,没跟任何人告辞就依着自己的记忆走出了应府。
灵都的街上早已经张灯结彩,在应家耽搁的这会儿功夫,天就已经暗下来了。
沿路商家都陆陆续续掌了灯,等待即将到来的灯会。
上元节的热闹柳朝雪却是无心欣赏。
她以为自己做了官就可以扬眉吐气,大展鸿图。可是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虽然跟小皇帝有过一些渊源,但是入了京,赏了官后她就被他忘到了一边。自己在翰林院领了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闲职,看起来是风光无限,但是对她而言还真不如那些下放到州府任职的,至少还有些实权。
而且这些时日,她在灵都可谓是受尽白眼。多的是如应老夫人和应幸霓这样的人。他们自视甚高,对普通百姓是高高在上的无视和轻蔑。但是对于像柳朝雪这样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人简直可以算得上憎恨。
他们恨这样的草民竟敢不安分,竟敢想往上爬,竟敢妄图去争夺属于他们的特权。
她烦透了这些人的眼神,不想再忍了。
街上是越来越热闹了,她一个人在人群里挤着有点不高兴。她懒得凑这些鬼热闹,只想回家安静地看看书,想想未来的出路。
“公子买盏灯吧?”
有个不识相的小贩凑过来,他手里拿着十几盏小小的花灯。虽然小,但却十分精美。
“不用了。”柳朝雪径自走开。
“公子,这逛灯市哪有不提灯的。不提灯那可不就是与这灵都夜市格格不入了嘛……”
柳朝雪秀眉一蹙,冷淡道:“难道我就不可以格格不入吗?你们灵都夜市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非要别人都顺着它改变吗?”
小贩吓了一跳,忙道歉:“对不住了公子,是小的失言,您别见怪。”
他一脸惊慌连连道歉,柳朝雪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在迁怒他。
她叹了口气,道:“花灯多少银子一盏?”
“二……二十文。”
“那给我拿一盏吧。”柳朝雪看了那一堆花灯,指着其中一盏眯着眼睛笑的圆脸娃娃的花灯道:“就这个吧……”
小贩把灯递给她,千恩万谢后走了。
柳朝雪提着灯往自己租的院子走去。她租不了太好的地段,要走过这一整条灯市街还要绕过好几个坊才能回家。
看着身边的人都成群结队有说有笑的逛街,她也不是完全没想法。
人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家人,恋人,为何只有她是孤身一人呢?
柳朝雪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自己是被这灯市感染了臆挣才会向往起这些无用的情感吧。
她赶紧丢了手中的花灯。
“为何要丢了这灯?”
柳朝雪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四下张望才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尉迟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