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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因为昨日……”

“啪!”

“不在公堂之上的人不可胡乱搭话。”

碧水想争辩却被惊堂木打断了,她只能悻悻闭嘴。

程铵一双眼睛盯着她,正色道:“春娘,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让那些女子接客?”

春娘思忖片刻,城隍庙的事是瞒不住的,若矢口否认肯定会被认为是满口谎言。

春娘虽然性子急,却并不蠢笨。

她放柔了声音,暧昧道:“大人,春娘我原来的行当本来就是经营那些风月场所,我若是没有收入哪里有银子去买粮呢……”

“那你就是承认了?”

“大人,我承认那些女孩子是在我手底下做事,可她们都是自愿的啊,我可从来没逼迫过她们。”

“你没有逼……”陈菀狠狠道:“你是骗!你用一块饼,一碗粥,引诱她们。等到那些女子吃下你的东西后就强迫她们卖身接客,若是不从就让她们把那些吃食还你……她们本就走投无路,哪里有东西还你。你就一步一步,诱着她们走下泥潭不能自拔。”

“你放屁!”春娘反驳的理直气壮:“我骗她们?那她们自己怎么不来告,还要你来告?”

“春娘。”程铵皱着眉头,厉声道:“我手里有那些姑娘联名上书的状词,你莫要再诡辩。”

春娘眼睛一转,带着哭腔:“大人啊……你有所不知,那些个小娘皮都是穷人家里的,哪里会识文断字啊。定是这个奸诈的小女子诓骗她们按的。”

陈菀竟不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人。她本就有伤在身,身体上的疼痛和被扭曲真相的压抑让她更加的难受。整个人似乎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陈菀。春娘所说是否属实?”

“大人,那些女子中绝大部分是不识字。但是我早在她们签字之前就已经将上面的内容一一读过,这事绝对没有作假。”

她不敢说有人识字,城中识字的姑娘一个手指头也数的过来,容易被人猜出身份。

“红口白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春娘立刻反击。

“啪啪啪!”

程铵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他被这两个女人吵得头都疼了。

眼下最难的是那群女子无法上堂,两人各执一词无法公断。

可他也明白,女子清誉实在重要。尤其这些都是良家女子,她们或被骗或被逼无奈走上这条路都是极可怜的。要是逼她们上堂受审,自己也是于心不忍。

看来此事只能私下去求证,或改日等肃清百姓了再审。

他犹豫了片刻,道:“此案证据不足,改日再审。”

陈菀有点失望,却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举。她抬头看了一眼郭准。

郭准小头小脸长着几根老鼠须,本就猥琐的脸上此刻更是多了几分洋洋得意,让人更加作呕。

陈菀捏紧了拳头,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人,人证在此!”

陈菀艰难回头,只见城隍庙里的女孩子们脸上戴着面纱,一个接一个的都冲到了公堂之上。

“大人,我们都愿意上堂作证。”

“大人,我们都是被春娘骗的……”

“大人,请您为我们做主。”

陈菀一时无言,只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哽咽道:“你们……你们不必如此……”

瑛瑶回头看她,笑道:“逞英雄的事难道只有你陈菀一人做得?我们就不能挺直腰板堂堂正正的活一回?”

她虽然语气戏谑,可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温暖。

人证俱在,姑娘们声泪俱下控诉春娘。春娘就算是巧舌如簧也无计可施。

程铵黑着脸,骂道:“春娘,你同为女子却毫无同理之心,竟然在灾难时落井下石戕害这些女子,实在可恶!”

“现本巡抚判你流放潭州,并罚银一千两补偿这些被你诓骗的女子。郭县令……”程铵看向郭准,问道:“你可有异议?”

春娘听到流放潭州已经是心慌不已,潭州那个鬼地方终年炎热,蛇虫遍地,还常有能毒死人的瘴气。她去了必死无疑。

她跟抓着救命稻草般看着郭准,连连磕头:“县令大人,救救我,救救我啊!”

郭准小圆眼睛睁得滚圆,怒道:“大胆贱妇!巡抚大人留你性命你就该庆幸,你还敢求情!别以为本县令好说话就来求我,再多言本县令再判你更重一些!”

郭准现在自己也怕的要死,他生怕春娘把自己攀扯出来,只能威胁她,让她闭嘴。

可惜他忘了,春娘是个狗脾气一旦急起来是会乱咬人的。

只见她双目欲裂,一下就站了起来用鲜红的指尖指着郭准骂道:“你不管我了是吧?想让我一个人去死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郭准看她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样子,也急得跳脚。

“闭嘴!你给我闭嘴!”

“我偏不。你个死乌龟,楼子因为没生意关门后是你怂恿我去找一些良家女子再组一个场子的。也是你说那些娼妓没意思了,只有良家女子才有意思,才能安抚住那些没饭吃的男人,才能不发生动乱,保住你的官声。”

春娘的话引起一片哗然。

“什么?这是县令大人说的话吗?”

“县令这是把我们穷人家的女子当成什么了?”

郭准气急,若不是程铵还在他非上去撕了她的嘴。

春娘听到这些声音更加猖狂,她指着郭准高声道:“是啊……看看我们的好县令,为了寒县做了多大的贡献……”

程铵冷冷开口:“春娘,你这话可有什么凭证?”

“当然有。”春娘狞笑一声:“县衙的后院我常年进出自如,所有人都认识我。后院有四间房,两口井,厨房里的厨子老乌,帮厨的是个十四岁的小子叫阿金……如果不是县令默许,我一个这样的人能知道县衙里的事吗?”

“污蔑!纯属污蔑!”郭准扑通一声跪在堂下声泪俱下:“大人,我不知道这贼妇人为何会知道县衙的事,但我真的是冤枉的。”

程铵扬了扬手中状纸,道:“郭准,陈菀的状纸上还写了你侵吞赈灾粮,这个你怎么说?”

还不等郭准开口,春娘嚷嚷道:“对。他囤着一整个粮仓的米,眼看着城里百姓饿死,就是不肯拿出去开粥棚!”

“你住口!”郭准不顾形象大骂。

百姓们听了春娘的话哪里还稳得住。饿了好几个月了,一直听说赈灾粮没下来,只能自己饿着肚子硬撑。有点小钱的变卖家产去买那几升贵的要死的米,没钱的卖儿卖女,或者是换儿换女只为了能活下去,想撑到赈灾粮拨下来的一天。

可谁成想,粮早到了,却被知县囤在粮仓里!

“杀了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