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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民女,你可知民告官是要受三十杖刑的!”捕头骂道。他是怕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都不懂就来告官,意在提醒她知难而退。

这个陈菀还真不知道。但是现在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已经容不得她退了。

她看着捕头,道:“现在知道了。”

捕头眉头一皱,呵斥道:“县令大人,大人有大量,不会同你这个不懂法不知法的丫头计较,快快回去。”

陈菀却置若罔闻,依旧一副倔驴模样盯着郭准。

红云哭喊道:“姑娘,姑娘,你快回来。三十杖刑下去你的命都要没了啊!”

却看到陈菀背脊笔直,昂着头道:“民女陈菀,要状告寒县县令,玩忽职守纵容春娘欺压百姓……二是贪污朝廷赈灾米粮,不管百姓死活……”

“大胆!”

郭准气得把惊堂木都扔了,他哆哆嗦嗦指着陈菀狠狠道:“给我打,给我狠狠打!三十杖,一杖都不许少!”

“是。”

两个衙役去取刑具。围观百姓早已经吵翻了天。

“春娘,不就是原来那个绮梦楼的老鸨嘛!县令大人居然跟她有勾结?”

“你瞎啊,刚才那个就是春娘啊。看她的模样确实好像是背后有人撑腰的。”

“看来这个春娘跟县令确实是关系不浅啊……”

“她说的贪污米粮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县令有粮不给我们?”

“啊呀,这个小姑娘不会被打死吧!”

眼看着刑具被抬了上来,那个三尺长的法杖上染了一层黑褐色的血迹,看了就让人胆战心惊。

“姑娘!”红云声嘶力竭,要不是衙役拦着她早就冲进去了:“姑娘,不告了!我们不告了行不行?”

一个白发老人也劝道:“是啊,小姑娘。民不可告官啊,这三十杖你就算挨了又如何,你告不赢的啊……”

陈菀努力不去听这些声音,她心一横立马起身自己就趴到了刑凳上。

“冥顽不灵!冥顽不灵!”郭准气急,指着陈菀怒道:“给我打!”

“……是。”

捕头虽然不忍心,但县令的命令他不能不听。而且这个小女子也未免太倔强了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倒有几分血性。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执了杖,正欲行刑。

捕头来到其中一人身边,道:“我来。”

“……是,头儿。”

“啪!”

捕头落下了第一杖。

“一。”

陈菀的背脊受到一记重击,但她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疼。

“啪!”

“二。”

这一下她几乎晕了过去,疼得她喊都喊不出来。这一前一后两下差的也太多了。

“啪!”

还没等她想明白,又一记法杖落到了她身上,这一记显然没那么疼。

原来是……

陈菀心里记下了这个捕头的善意,但是身上的疼痛让她没办法多想。为了防止自己喊出来陈菀死死咬住了嘴唇。

“十。”

才十下,还有一半是被放水了,可陈菀的意识已经模糊了。这已经不是疼不疼的事了,她觉得自己的脊椎可能已经断裂了,整个人都像是裂开了。

真的有人可以撑到三十杖吗?

原来民告官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吗?

为什么?

为什么?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些念头。

“十一。”

“十二。”

陈菀已经趴着一动不动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快死了。

没想到,竟会死在这儿……

“这姑娘怎么不动了,该不会是被打死了吧?”

“姑娘!”红云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了拦着她的衙役,她哭喊着趴到陈菀身边,手指哆哆嗦嗦地去探她的鼻息。还好,陈菀一息尚存。

“县令大人。”红云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她朝着郭准狠狠磕了一个头:“不能再打了,再打她就没命了。”

师爷开口道:“你这求情也没用啊。民告官就是要受杖刑的,除非你让她别告了。”

红云回头看了一眼陈菀,陈菀虽然在弥留之际却也倔强的摇了摇头。

红云咬了咬牙,道:“县令大人,你不能打她。”

“放肆!”

“因为我们姑娘……是临江王的人!”红云语出惊人,居然把空桑锦搬出来了。

郭准才不信,他笑道:“她是临江王的人?如果是,她怎么就会沦落至此?大胆民女,我看你也想受刑了。”

红云虽然有些心虚,但是陈菀性命垂危,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我们身上有临江王的东西,这东西出自皇室大人一看便知。”

红云掏出狐裘。

这样的狐裘空桑锦家中不知道有多少,他平日里穿腻了就随手一丢,从没当过稀罕玩意儿。可是不管空桑锦有多不稀罕,这都是皇家御用的东西,所有皇家的物件都是有印记的,拿出来唬人应当是可以的。

“停!”郭准喝止了行刑,对着捕头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是。”

捕头接过狐裘递给了郭准。

他拿起狐裘抖了抖,不想却掉下了一块铜鸟。

这狐裘先不论,铜鸟他却是见过的。瑞云徐家的本家子弟身上全都有这么一块铜鸟。

郭准心头一跳,这小女子怎么还跟徐家有牵扯?

他原本是不信红云的话的,可这块铜鸟不由让他多了几分怀疑。难不成,还真是临江王的人?

他仔仔细细地翻看了这个白狐裘,狐裘的里侧有一处用同色丝线绣着几个字。

“御制衣。”

郭准的手都颤抖了。

这丫头还真是临江王的人?临江王要对付他?

师爷趴过来问:“大人,这真是临江王的东西?”

郭准脸色惨白,道:“……八成是了。”

“……这……那还打吗?还剩十杖呢?”

郭准如梦初醒,忙道:“快快把姑娘扶下来!”

红云手忙脚乱冲过去,在陈菀耳边问道:“姑娘……你还好吗?”

陈菀想说她不好,可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疼,疼到全身都快裂开了。

“姑娘……”红云心疼的直掉眼泪:“这可怎么好啊?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不……我还没有告……告……”

“何人要以民告官?”

有个男人深厚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回头寻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红袍的中年人站在人群后,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这吵成一团的公堂。

他身边的人道:“巡抚大人到,尔等还不速速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