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保得了命令便马上命人收拾了起来,临江王手下训练有素,没多久就把东西都装了车。
“姑娘。”红云拿过来那件被空桑锦丢弃的白狐皮斗篷:“这个要带上吗?”
“嗯,放我包袱里吧。”
“是。”
红云和碧水在收拾行李,陈菀却心神不宁的。
她还不能走啊,这可如何是好。
钟力起义是她怂恿的,她不能光给人煽风点火不给人善后。而且系统还没给她结算,显然就是还没成功。这时候可不能半途而废。
“姑娘,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这边碧水又开始催她。
“……嗯,走吧。”
陈菀坐在空桑锦后面的一辆马车里,没多久队伍便前行了。似乎是过了许久,陈菀忽然听到一阵嘈杂之声。
她打开车窗往外瞧去。只见马车已经行至城门口,却无法再往前走。
碧水:“师傅,这前面怎么了?”
车夫:“姑娘,前面不知为何有一大批流民挡路,马车不好过。”
碧水:“哪来的大胆流民,不知道我们是临江王府的马车吗!”
“许是逃荒来的,听说闻县的难民有口饭吃就都来了……要我说啊,这年景哪里都一样,赶过来也是没饭吃。”
陈菀看着车外一群面黄肌瘦破衣烂衫的流民一个个双目无神,如行尸走肉一般。唯一还能支撑他们的恐怕只有那一点点求生本能罢了。
守城的衙役就那么两个,而且一直没人跟他们换班早已经疲惫不堪,面对这群来势汹汹的难民实在是没有招架之力。他们只是不停地扯着嗓子喊:“大家听我说,闻县也是饱受旱灾,本县百姓都没饭吃更别说有余粮了!大家回去吧!”
可是那些流民哪里听得进去,越是拦他们他们就越觉得闻县有粮。
难民中有人喊道:“弟兄们,这衙役定是在诓我们,我早就听说了闻县有人在帮我们普通百姓要粮,冲啊!冲进去就有饭吃了。”
这熟悉的声音……
陈菀探头一看,说话的是张陌生的脸。不过他的话似乎很有蛊惑性,那些难民听了他的话更是不要命的往城里冲。
那两个衙役哪里抵挡得住,没一会儿就被难民冲破防线眼睁睁看着一群流民涌进闻县。
这一冲,空桑锦那辆八骑的马车里有一匹刚刚病好的马受了惊,竟长嘶一声挣脱了缰绳冲进了人群。
尖叫声,马鸣声,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红云在马车里吓得发抖,却依然护在陈菀身前。她不怕别的,就怕有流民趁乱来欺辱女眷。这样的事她不是没听过。
“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只听得车夫一阵惊呼,接着便是马鸣,不知是什么东西冲撞,陈菀坐的这辆马车竟然翻了。
几个女子惊呼不已。
陈菀被摔得晕头转向,她推了推躺在她身上的红云,问道:“你们俩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姑娘,我没事。”
“我也没事。”
确认两人安全后,陈菀抓起了身边的那个包裹艰难地爬出了马车。
红云跟碧水也跟着她爬了出来。
等她们出来时空桑锦那辆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碧水当即便哭了出来:“姑娘,怎么办啊?王爷他们都已经走了!”
陈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流民还在往城里冲,四周乱成一团。
孩童和女人的哭声,受伤者的哀嚎,还有马匹痛苦的嘶鸣。
混乱中陈菀狠狠推了她们两个一下,喊道:“你们俩,赶紧出城!不管跟不跟得上,往灵都跑。万一有留下来的侍卫肯定会救你们。”
红云和碧水面面相觑。
红云:“那姑娘你呢?”
陈菀看了看混乱不堪的闻县,心里生出无限的负罪感,远处还有一群衙役远远冲这里跑来。看来是守城门的来了。她对着她们俩道:“我还有些事要做,你们别管我了。快走,再不走怕是城门要关了。”
碧水有些迟疑,可是红云却摇摇头:“姑娘不走,我也不走了。”
陈菀怒道:“红云,你别犯傻。我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如何,你跟着我只会有吃不完的苦。”
一向温和好脾气的红云却执拗道:“姑娘,你之前跟我们说的那些什么人无贵贱的话我不是非常明白。但我却知道,能跟我们睡同一张床的人只有你。就算回了王府也不会有人把我们当人看,只有你把我当人瞧。”
陈菀看着脸上脏兮兮的红云,那倔强和坚定的眼神让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她握了红云的手,道:“红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我希望你有一天学会为自己而活,不再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影响。”
红云闪着眼泪:“姑娘这是肯让我跟着了?”
陈菀笑了笑,转头问碧水:“你呢?想走还是想留?”
碧水挽了红云的手臂,笑道:“我们两个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现在也一样。红云去哪我去哪。”
陈菀无奈摇了摇头:“那要是吃苦挨饿了别怪我啊。”
碧水嬉闹着道:“是是是,姑娘。我们相信你,绝不会让我饿肚子的。”
也罢,这时局真让她们两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也不安全。自己虽然也不济,但好歹背后有着东进党,至少还能有点庇护。
……
张保坐在马车上不时的起身向窗外探去。他嘴上没说,但看得出来他是焦急万分。
“张保……”
空桑锦还在闭目养神,忽然喊他。
“殿下有何吩咐?”
“你打扰到我睡觉了。”
“……老奴明白。”张保迟疑了片刻,还是道:“王爷,真的不留几个侍卫找找陈菀了?她们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落在难民堆里……不大好吧。”
“不找。”空桑锦懒懒道。
张保不想放弃,又道:“之前殿下留她,定也是有她的用处。就这么不需要她了吗?”
空桑锦蓦然睁眼,碧色的眸子像是淬了毒一般让张保心惊。
“小小民女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竟然敢在本王眼下搞花样,真当本王眼瞎耳聋吗?既如此,她就要承担这个结果。”
“那王爷不怕她真的出事吗?”
空桑锦又重新闭上了双眼,无所谓道:“如果这样的关她都过不了,那她也是废物。看她自己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