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刚才提出的问题也是最为本质的,在他们的视角里头,前往现世不通过先前的大阵几乎是无法做到的。
法师们有些技艺极强,甚至能够动用空间法术的,大多也是凭借着同空间内所存续的“印象”才能够对传送地进行一个空间的相位转换。
最基础的一点便是,你倘若没有去过现世,存留过与现世某处有关的印象,那么这个传送也便没有了成立的“锚”。
其次就是,就算你真的去过了现世,但里界与现世并非在同一世界里头相互接驳的两个地块,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位面。常规的传送术能否在这个基础下奏效也是个问题。
梅里不禁还是骄傲地挺起了胸脯,对着略有怀疑的三人组自信地说道:“虽然我的水平可能不如真货吧,不过既然顶着这张脸总还是要有点水平的,不信你们看……”
说着,她手底延伸出来的紫色法力流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一般,自主地向着刚刚众人造成的混乱中伸长着,无形之中的遮蔽里能够看到翻箱倒柜的痕迹正在被溯回着,实际上便是根据着来时的记忆一一用魔力的追踪性质将其彻底的复位。
此后在这片紫色的魔力流彻底覆盖整个房间,包裹得彻彻底底的时候,就连先前翻出那个纪念币的地板的木条也被归拢了回去,现在已经看不出整个房间有过什么人来时的痕迹了。
这种表现力对于梅里这么夸张的人来说还是不够,想到这一点,她更是玩心大起般将指心控制着释放了一滴血液,此后由着自身膨胀的魔力引托,即刻降诞于整个屋内的庭院更是将在场的五个人尽数包拢了在内。
眼中的景象只像是恍惚般一瞬飘离,紫色的无尽花海转瞬间已降诞到了现实之中。
高文瞠目结舌着蹲了下来,将手底的一束紫罗兰的花叶摘了下来,这才能够确证这一切是真的。
但比起这个,在这片已经显得有些超现实的空间中展露的虚幻风景中,静静飘洒的紫色光点与夕阳里,已经再容不得谁对梅里的能力有所怀疑了。
梅里再度挥手,如梦般的情景一瞬于眼前消解,转而众人已经停落在了“梅里的庭院”事务所内站定了下来。直到这个时候,尚且穿着有所破损的法师袍的三人这才有了点怪异的中世纪感。
梅里双手叉腰着审视着还未回过神的三人道:“你们几个挺有意思的,以后就跟着我混吧。当然,这身旧有的行头还是早点换了为好。”
崔斯特本身便是个内敛到情绪都不屑于展露的人,不过在刚刚短暂的展露能力过后,根据见闻以及一些传言过后,他的眼神开始有些颤动了。
被禁止的相位庭院开辟法术、通往现世的能力、最为真切近似于诅咒的紫色妖艳魔力。
这哪是什么冒牌货啊……
这不压根就是真货吗?合着前面他们一行人是被一个假货给劫持的?
说着,高文与崔斯特二人已经单膝跪地着朝着梅里跪了下来,唯独剩着兰斯洛特一人还没搞清现状般傻站在那,转而便被身旁的二人死拽着一同单膝跪了下来。
冷汗直流的高文和崔斯特不禁对着他耳语着,这回可不一样了,这个比之前的那个还要狠。
梅里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此刻也只能强笑着黑着脸,嘴角抽搐地说道:“现世可是法治社会,我可不会杀人。”
“真的么?”
有着这个保证,三人组不禁眼神一亮。
梅里毫不在乎形象地抠着鼻孔,避开了他们和c的视线说道:“啊,不过法师不一样。这些年杀的法师还是不少了。”
三人组的心不禁又是一悬,看着已经被自己弄到精神紧绷的家伙们,梅里也不禁摇着头说道:“只要你们听我的话,不为非作歹我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不过说实在的,你们三个的名字在这里行单膝跪礼,怎么,还真想我册封你们成个什么圆桌骑士吗?”
兰斯洛特傻笑了两声,说道:“要是您真的有这个心去当亚瑟王,倒也不是不能陪您玩这个角色扮演游戏。”
梅里从桌侧拉来了一张椅子,把不明真相的c推到了三人面前,笑着说道:“真要当亚瑟王还是这位来吧。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说也该当梅林吧,毕竟名字发音都那么相似。”
c听着这番话,也不禁叹了口气,自己到底要陪着她玩这种过家家游戏到什么时候……
感慨之余,看着梅里新捡回来的这三个法师,c多少想起了在治疗唐娜时同自己立于一旁的莫里斯。临时雇员什么的,本身事务所就没有多少案件,搞这种东西真的可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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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恩在荒地里快步前行着,虽然加速附魔已经足够快了,但那几个跑路的家伙在脱离控制的时候施加的伎俩还是没那么容易看穿。
只是到现在这个距离,她的鼻子不禁轻轻动了一下。
气味越发地浓烈了,再加快些脚步,应该就能找到他们。
起初她也没有怎么细想过怎么处理手底下的这些零散法师,但自从接到了这一幅七夜之魔女的皮囊后,好像她整个人的思考方式已经逐渐地换洗了一遍。只感觉手底下的人在那个人眼里应该也只不过是用之即弃的所有物一样,那么自己也该这么去做。
当然,你饲养的老鼠要是逃出笼了,要是捡回来还会像从前一样好生好养地供着吗?
“绝对要杀了你们……议院那边要是得到消息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
她不禁把心声彻底地用言语说了出来,只是在轻轻地换气冲刺的过程中继续加快了脚步,直到看到那个突兀出现于这片荒地的建筑群时,才愕然地感知到了庞大的魔力波动的痕迹充斥于其间。
他们像是能干得出这种事的人么?
逃亡中尽力收敛痕迹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说不是他们的话……
倩恩的双眼开始淡淡地逸散出紫色的光芒,随即曳出冗长的光点,随着身子彻底失去行迹着直接向着建筑唯一半掩着的门冲了进去。
气味浓烈到不需要用这种像犬科一样的描述都能发觉了,她站定了下来,却只在那已经只剩下最后时刻前的仪式里看到了一瞬的画面。
与自己用着相同的躯壳的女孩手指滴着血,身边环护着另一个女孩和那逃跑的三人,然后整个房间在溢出着不可直视的强光中一瞬恢复了平静。
足够让眼睛睁开时,会否觉得这只不过是一瞬的幻觉?那种强烈的气味已经消散,倩恩呆立在门口,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整洁房间有些失神。
但门口的禁制上破坏的痕迹却无法掩饰,她伸手触碰着那仍然残留的紫色魔力痕迹,仿佛光是接触都能让人感受到钻心的疼痛一样,她铭记着那种感觉没有松手。
“是她,还是那个有着无数形体的怪物?”
倩恩思索着没有意义的答案,伸手将已经失去了禁制保护的门用法术刃斩得粉碎,随即覆手一挑,将残留魔力痕迹的那一块剜了出来。
那种事怎么样都好吧。倩恩带着那一块门板的残片,背过身缓缓离开了这里,这三个人的去向应该会成为她这一段时间的放不下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