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永灵看她爹娘表情,就知道事情说好了,便对锅娃和勺娃说:“你俩来认认人,这是我爷和我奶,锅娃都是见过的。这是我娘,那是我四叔和四婶,还有两个兄弟和一个妹子,这会儿都跑出去玩,人没在。”
勺娃和锅娃点点头,默默记认着几个大人。
纪满川一脸笑意问:“你叔我想收养你俩当养子,你俩啥想法?”
勺娃一脸的难以置信,睁大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叔,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收养我吗?”
“瓜娃子,叔先前就说过咧,哄你们娃娃弄啥!”纪满川笑道。
勺娃还是不太确定,他看一眼锅娃,眼中有惊喜,但更多是的不安,他结巴道:“叔.....你们收养锅娃就成......我......我能养活自己哩......”
锅娃立刻一把拉住勺娃的手,叫了一声“哥!”
贾蓉花见勺娃小小年纪,却如此懂事又重情义,一时有些感慨,说:“你叔都说咧,你俩一起给我们当儿子,以后我们就是你们的爹娘。”
勺娃咽一下口水,咬了几次唇,鼓起勇气说道:“叔,婶子,你们收下锅娃就成咧。只要给我个窝睡,给我一口饭吃就够咧,不用收养我当儿子,我啥活都会做,饭量也不大。”
其实他想说把他当下人也可以,但是他实在说不出口。他记得他叔说过,他姚家的人只要有手脚,就饿不死,饿不死就不能卖身给旁人去当下人。
贾蓉花心里一酸,想着这娃娃长这么大,也不知道到底遭了多少罪,温声道:“勺娃,该不是你不想给我和你叔当儿子?”
“不不不,婶子,我愿意,我愿意哩,我只是怕给你们添负担。”勺娃急忙解释道。
谁都知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纪家看起来也是普通庄户人家,咋养活得起他和锅娃两个人。
纪满川哈哈大笑,拍了拍勺娃的肩膀,说:“好娃娃哩,你放心,以后我和你婶子就是你和锅娃的养父母,你们来了就是这家里的人,嫑怕!等你们长大,要是想回自己家那边寻根,也是能成的,我和你婶子不拦你们!要是愿意留在牛家庄,我们也高兴!”
贾蓉花慈祥地摸了摸勺娃和锅娃的头,说:“以后这儿就是你们的家,和你永灵姐一样。”
勺娃和锅娃立刻红了眼眶,他们实在是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善待他们,不仅给他们吃的,还要养活他们。
“爹,娘——”
两人一起跪下,“咚咚咚”朝纪满川和贾蓉花磕了几个响头,转而又朝纪老爷子和杨氏磕了头几个头,“爷,奶——”
纪满川伸手拉起两个娃娃,问:“也不知道你们今年都多大咧,要在咱家里给你们排个大碎哩。”
勺娃说:“爹,我今年八岁,十月里生的。”
“爹,我今年五岁咧。”锅娃接道。
纪满川掰着指头说道:“永松是老大,永柏为二,永桦为三,勺娃你和永宁同岁,永宁比你大生月,所以你在弟兄们里排老五,永周老六,锅娃就是老七。”
纪满庆笑嘻嘻的接话:“七朵白花顺藤爬,结出七个碎娃娃。咱这一门也是有七个秃葫芦咧,以后打锤能串成一串串出去。”
纪满川瞪眼道:“就知道打锤!你就不会想一想,他们弟兄七个,里头能出几个秀才,几个将军!”
纪满庆眨眨眼,笑问:“三哥,你夜黑(昨晚)睡觉还没睡醒吧,咋这么敢想哩?”
纪满川嘿嘿一笑:“梦想要有哩,万一实现了哪?”
纪老爷子无语摇摇头,说:“行咧,这个事就这么定下来,先给娃娃洗洗,收拾收拾!过两天我翻黄历看个日子,带两个娃去咱先人的坟上磕个头,再给家门父子都认一认,以后两个娃就是咱老纪家的人咧。”
“嗯。”纪满川等人答应着。
贾蓉花去烧水准备给锅娃和勺娃洗头洗身上,胡喜容则去找纪永宁和纪永周的衣裳。
纪满庆去放工具的窑洞里拿出一把镰刀出来,说:“我看锅娃和勺娃的头发都粘成毡片子咧,干脆都剃了去,省的长虱子。”
纪满川点头答应。
纪满庆二话不说,化身洗剪吹的“tony”。他先是拉过勺娃,按着勺娃的脑袋,像割韭菜似的把勺娃头上那些粘在一起的头发一绺一绺割下,割完之后才用镰,贴着勺娃的头皮,把勺娃剃成了光头。
剃完头,纪满庆把勺娃朝纪永灵一推,喊道:“永灵,洗撒(头)!”
纪永灵恍恍惚惚,感觉这一刻自己是理发店里的洗头小妹,抓过勺娃的秃头,按进盆里洗了又洗,接着又是锅娃。
等到勺娃和锅娃洗完头,洗完身子,换上干净衣裳,大家才看清两人的真实长相。虽然两人都是瘦的脱了相,但还是能看出,勺娃五官是那种深邃的混血异域风,而锅娃则是细眉细眼的南方秀气长相。
纪永宁兄妹从村里玩回来后,见多了两个兄弟,好奇地围着锅娃和勺娃转来转去,看得锅娃和勺娃非常的紧张和不自然。
打量完两人,纪永宁一副江湖大哥的做派,豪气的拍拍勺娃和锅娃的肩膀,说:“以后跟哥混,村里要是有人欺负你,只管报哥的名号,顶用滴很。我们还有几个兄弟,明儿给你们介绍认识一下。”
纪满庆假装要踢纪永宁,骂道:“叫你一天闲的长毛,东边串西边浪!明儿去沟里上树捋槐米去!”
“知道咧,爹。我明儿一定带上我这两个新兄弟,保证捋上满满一袋子!”纪永宁嬉皮笑脸的答应道。
“哎呀,对咧!三哥,要不要给勺娃和锅娃换个新名字?”纪满庆问道。
纪满川刚拿了两双草鞋出来,想了想,看向勺娃和锅娃,问:“你俩想换吗?”
勺娃和锅娃对视一眼,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如何作答。
纪满川把草鞋递给两人,说:“换名字可不是小事,得好好想想。”
锅娃咬咬嘴唇,先出声:“爹,我们要改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