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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喜容连忙拍两下嘴巴,说:“瞧我这张嘴,你还是娃娃呢,咋能对你说这话,看吓着了吧?”

纪永灵皱眉,急切地问:“咋回事?婶子你和我从头说说,我不怕的。”

胡喜容见纪永灵满脸质疑,一屁股坐在马扎上,说:“听那卖布婶子的闺女说,狗牛媳妇从我们这儿离开没多久,就被祝狗牛发现不在家,给追了上去,半道拖回了家。回去就被祝狗牛一顿打,因为狗牛媳妇经常被打,大家都习惯咧,也没在意。

后来,租住在狗牛隔壁院子歇脚的一个南方客商,说是路过狗牛家门口的枯井时,摔了一跤,把身上一个值钱的玉佩掉下去了,便花钱雇人下井去找,结果把狗牛媳妇从下面捞上来了.......”

纪永灵听得怒火中烧,紧握的拳头被捏得咯吱响。

胡喜容拍拍她肩膀,继续说道:“那南方客商和下井的人都吓坏咧,村里里正赶忙去报告了县衙,结果那祝狗牛却说,他婆娘是不想活咧,自己跳井死的,和他无关。”

纪永灵脸色异常难看,声音艰涩,痛苦地说道:“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她之前还要去看她娘,她连她娘都没看到,怎么可能去自尽!”

胡喜容叹了口气,点头道:“那卖布婶子也说不可能是自尽,绝对不可能。说那井枯都了很多年,为了不让村里娃娃掉下去,上面盖了一块厚厚的青石板,一般妇人抬不起来,更何况狗牛媳妇那么瘦弱。所以,她说狗牛媳妇一定是被害咧,便赶回了去。”

纪永灵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他们人呢?在村里还是去了县衙?”

“说是衙门派人来,已经将狗牛媳妇和祝狗牛都带去县衙了。”

“我去趟县衙!”说完,纪永灵就朝县衙方向快速跑去。

“哎——”胡喜容连忙起身,想拦却连纪永灵的衣角都没摸到。

她赶紧快速收拾板子和马扎。

这时,摊子前蹲下一位年轻女子,问:“你这线怎么卖?”

“五文钱一扎。”胡喜容忙着收拾,看都不看回答道。

那女子还想细细挑选,胡喜容一把捞起线,道:“对不住,不卖咧,不卖咧——”

那女子死拉着线,不松手道:“我就是想买哩,这些我都要了,铜板给你。”

胡喜容一愣,见对面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估计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便二话不说,接过铜板,大致数数,见没错,捞起笼就朝纪永灵消失的方向跑去。

纪满庆美滋滋地提着两条肥肉,朝胡喜容走来。手里的肉被太阳一晒,似乎都要滴油下来,看得路边的几个小叫花子垂涎欲滴。

“哎——,娃他娘,你跑啥哩!”

还没到摊子前,纪满庆见胡喜容提着笼一路在跑,也跟着跑起来,边跑边喊。

胡喜容根本没听见纪满庆的喊叫,直到纪永桦拦住她:“四婶,你跑啥?”

胡喜容累得气喘吁吁,说:“灵.......灵儿,她去县衙咧。”

纪满庆也追过来:“你这婆娘,被狼撵着哩吗?咋跑这么快,累死老子咧。”

纪满川见胡喜容跑过来,往后瞅却没看见自家女儿,扔下缰绳走过来,问:“灵儿呢?”

胡喜容喘两口气,简单把事情说了说,忙招呼大家去县衙。

就在胡喜容几人拉车进了县城门时,桃花娘丰氏正提着篮子走出县城,几人擦肩而过,并未注意到彼此。

原来,丰氏是来替桃花打听陆家消息的。

她在县城原来住的巷子里一连打听了好几个熟人,都没有得到关于陆家的消息,她急得火烧一样,最后竟然从一个卖字画的商贩那里得到了陆家的消息。

原来陆家这两年确实发达了,陆家小子已经考中进士,在他们镇平县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丰氏急忙问:“那这陆公子娶亲了吗?”

对方说,好像并未婚娶。

得知这个消息,丰氏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所以她急着把这个消息回家告诉女儿。

纪永灵赶到县衙时,县衙大堂外已经围满了人。

纪永灵身子灵活地钻进人群,站在了围观人群的第一排。

大堂里,狗牛媳妇冰冷地躺在那里,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凌乱的头发上有着黑红色血迹,脸庞和裸露在外的皮肤蜡黄的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在死前遭受了巨大的屈辱。

那祝狗牛确实人如其名,长得高大壮实,跪在大堂地上,如同一堵山一般,他不停地辩解着什么。

纪永灵紧皱着眉头,稍稍压下心中的愤怒。

堂上县太爷霍正廉一拍惊堂木,问道:“祝狗牛,今日午后,你人在何处?为何殴打李氏?如实招来。”

堂下的祝狗牛一个哆嗦,忙回话:“小人今日吃完头晌饭(早饭)就去会朋友咧,晌午到家,发现家里婆娘不在,后来在集市外头的路上寻到她正要逃回娘家,所以便将她带回了家。然后......就.......就教训了她一顿,再后来我就去歇晌咧,再未没出过门。”

县太爷冷眼看着祝狗牛,说:“村里人都道你平日时常殴打李氏,可有此事?”

祝狗牛连忙磕头,道:“青天大老爷,谁家男人不打婆娘,我也只在那李氏不敬我母亲时才会动手教训她。大人您也知道,我这成亲多年,未有一儿半女,且这李氏,不服管教,经常顶撞我母亲,还不守妇道,按礼法,我早可以休了她。

可是我这人心善,想着她一个弱女子,若是被休,便无处可去,很是可怜,所以一直留她在家里。”

“那今日李氏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大人,这李氏未经我和我娘允许,便擅自偷了家里馍馍出去,我追上她时,发现她不仅偷了家里的馍馍,身上还偷了家里的钱财,这一定是要给她娘家送去的。大人您说,这等贱妇还不需要教训一二吗?”说完,狗牛悄悄抬眼,瞄一眼堂上的霍正廉,忙又低下头,假装十分恭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