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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了,你和满庆歇着,我给咱做饭去,菜都切好了,弄点菜糊糊很快的。”贾老娘说着就要起身去灶房。

纪满川忙拉住贾老娘胳膊,说:“娘,不吃了,我们带了干粮,我娘特意给装了杂面馍馍哩。我还是赶紧把药材装了,还得往满庆媳妇娘家走一趟。”

纪满庆也起身,憨憨地笑着说:“贾姨,不用做饭。真的,我娘给的杂面馍馍可好吃咧,带甜味呢。”

贾老娘犹豫着,搓搓手,不知到底要不要去做饭。

这时,从住人的一只窑洞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童音:“奶,我也想吃甜馍馍。”

听见孩子的声音,纪满川和纪满庆都扭头朝那窑洞看去。

只见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一手扶着窑洞门扇,一只脚跨过门槛,正眨巴着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院中的大人。

纪满川笑着看向小女孩,说:“秀儿,醒咧?来,到姑父这来。”

贾老娘快步走过去,边走边回头和纪满川二人说:“娃娃不懂事,又刚睡醒,乱说话哩。啥时候都惦记着吃,你们不用管。”

贾文秀见奶奶过来,另一只脚也跨过门槛,站在窑洞外,认真地说:“我都听到咧,我姑父说有甜馍馍哩,我真的也想吃嘛,我还没吃过哩。”

纪满川回头,瞅瞅纪满庆,说:“满庆,把那些馍馍拿过来吧,留两个咱路上吃,剩的都拿过来。”

这些天,因为纪永灵从“天仓”渡了些白面出来给家里,加上即将有进项,杨氏稍微大方了一些,所以做了一些掺着白面的杂面馍馍给他二人带在路上吃,可能是放了蜂蜜的缘故,这次的馍馍格外香甜。

纪满庆拎着装有馍馍的布袋子走进来递给纪满川,他也知道掺白面的馍馍对于农户家的孩子来说,只有偶尔才能吃到。所以别说小孩子,他一个大人听到人家说吃白面馍馍都会咽口水。

纪满川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杂花色的馍馍,冲贾文秀招招手,说:“来,过来姑父这儿,这是甜馍馍,过来拿。”

贾老娘抱起孩子,说:“不要不要,怎么能给娃娃,娃娃胡说哩。快收起来,留着你们路上吃。”

贾文秀看着纪满川手里的馍馍,眼睛亮亮,斜着身子就往这边伸手。

纪满川走几步过来,抱过孩子,把手里的馍馍给孩子说:“吃吧,大姑父给的,香得很。”

贾老娘尴尬地说:“这怎么好,蓉魁这两个娃娃真是被我惯坏咧。”

纪满川呵呵一笑:“娘,几个馍馍而已,你以前不也经常省下鸡蛋给灵儿吃吗。”

贾老娘摇摇头:“那能一样吗?灵儿是我唯一的外孙女,也是蓉花姊妹几个里的头一个孩子。”

“现在不是唯一的咧,您又添一个外孙女啦。”纪满川爽朗地笑着。

孩子拿到馍馍,顾不上大人说什么,已经“哇呜,哇呜”咬着吃起来。

纪满川见孩子吃得眉眼弯弯,便放下她,跟贾老娘说:“娘,赶紧收拾药材吧,称完我好赶路。”

贾老娘无奈,只能去侧边的一个窑洞拿存放着的药材,纪满川也过去帮忙。

贾老娘家药材存量不是很多,也都是普通的药草,纪满川和纪满囤装了小半车。

最后纪满川算好银钱,递给贾老娘,贾老娘死活不收,连连说都是不值钱的药材,让女婿只管拿去。

一番推辞后,贾老娘才勉强收下。

纪满川和纪满囤离开贾蓉花娘家,一路紧赶慢赶去了胡喜容娘家。

胡喜容娘家条件要比贾蓉花娘家差一些,前两年胡老爹和胡老娘先后生病,花了不少银钱,为了治病,家里也卖了些地。

两人到胡喜容娘家时,一家人刚吃完饭。

胡老娘见女婿上门,说啥都要再去做些饭食,被纪满川和纪满庆拦住。

两人说了来意,胡喜容大哥高兴的不行,大手一挥,说:“都拉去,难得能给你帮个忙,要啥钱。纪叔借给我家粮食都不要利钱,我还能收你们的银钱?”

“那是不行,你要不收钱,这药材我们就不收咧。”纪满川拉住胡喜容大哥胳膊说道。

“对对对,这生意都是我侄女灵儿弄的,她可是再三说咧,账目要清明,不然我这做叔叔的可是要被侄女骂的!”纪满庆也在旁边补充道。

纪满川扭头,不满地对纪满庆说:“你咋说自己侄女呢,侄女骂叔叔,这要让外人听了去,灵儿的名声还要不要咧?”

纪满庆嘿嘿一笑,说:“三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夸灵儿铁面无私,公私分明,敢于大义灭亲。”

“灵儿灭了谁!你一天都胡说些啥,叫你念书的时候不好好念,现在说个话都说不好!”纪满川不满道。

纪满庆眨巴眨巴眼睛,说:“还不是念书的时候太饿,天天饿得眼冒金星,头昏脑涨。白天念书,夜里推磨,能识几个字,会算账够可以的咧!”

胡喜容大哥怕这两兄弟再吵起来,忙道:“三哥,满庆,这药材你们还要不要咧?”

“要的要的,满庆,还不赶紧去拿秤杆!”

“噢噢”纪满庆嘟囔着去车上拿来秤杆,与纪满川二人把胡喜容大哥家的药材一一过秤,算了银钱,硬塞过去。

一番你来我往的推辞,胡喜容大哥推搡不过纪满川兄弟二人,最后只能收下。

临走前,纪满庆问:“大哥,小弟家有没有药材?”

胡喜容大哥往后瞅一眼自己老爹,见他爹听不见,才说:“别提小弟,爹娘说咧,就当没生过这个娃。”

纪满庆八卦兮兮地问:“这又是咋回事?”

“哎——”胡喜容大哥长叹一声,“说出来丢人啊!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好爹跟我过,娘跟他过。结果娘的地给他咧,娘生了病,他却说没钱治,让他卖地他又不肯,随便拿家里的草药给娘煎的喝了一段时间,不但病没治好,差点还把娘送走。”

“乖乖,真看不出来小弟竟然是这么个不孝子!”纪满庆有些激动,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