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玥鼻尖发酸，过了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裴竹璋。
雨落在他的头上，划过他苍白的脸颊，又顺着他的衣衫滴落在地，落魄又憔悴。
吸了吸鼻子，沈初玥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沙哑，“大师兄，你就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她吃软不吃硬，还用这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求她原谅。
她才不信，依照大师兄的修为，会连个雨都躲不过去！
裴竹璋任凭雨水冲刷他的眼睫，轻笑道，“对啊，我是故意的。”
“善心的沈师妹，可不可以可怜可怜大师兄啊？”
说完，裴竹璋还掩唇咳嗽了几声，咳嗽的声音很轻很闷，像是在无病呻吟。
这副姿态，在肖烨的眼里，这就是赤裸裸的装模作样。
沈初玥却陡然冷下了脸庞，眼中染上了一丝慌张，“大师兄！”
裴竹璋的闷哼声，像极了沈初玥前世，最后几次见到哥哥时，他忍痛发出的闷哼声。
当时的她，傻乎乎地，还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感冒。
可随着咳嗽声的加剧，哥哥出现在她世界的次数越来越少，到最后，他就像是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再寻不到他的踪迹。
午夜梦回，她总能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也时常在想，自己当时若是再注意些，是不是，哥哥还会在自己的身边。
强压下喉咙中的哽咽，沈初玥抬手，将裴竹璋捂着嘴唇的手拿下。
原本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红的骇人，殷红的鲜血刺痛了沈初玥的双眼，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哥哥，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空间，白色衬衫染上了大片的血色，生死不知。
“裴竹璋！”
沈初玥眉头紧皱，头一次叫起了大师兄的名字。
“你这是道德绑架吗！”
“我要是不原谅你，你是不是还会自残啊！”
沈初玥气的发抖，眼眶泛酸，“大师兄！你好讨厌好讨厌！”
嘴上说着好讨厌大师兄的沈初玥拉着脸给裴竹璋塞了一枚疗伤丹，接着就转身气冲冲地离开！
再没看裴竹璋一眼。
肖烨匆匆忙忙地跟在后面，惟有裴竹璋，却依旧留在原地。
沈家少主手中的丹药，向来入口即化，甚至为了照顾沈初玥的口味，专门炼制的无色无味。
可站在原地的裴竹璋，却像是品味到了一股浓浓的苦味，浓郁又绵长。
玥玥刚刚，是在透过他看谁呢？
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又被沈初玥的一个眼神轻易地击碎，问天宗人人崇拜的大师兄，在感情上，却总以为自己依旧是那个会被抛弃的孩子，自卑又自厌。
被最亲近的人抛弃后，他越是爱，越会小心翼翼。
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会让天性敏感的裴竹璋，思绪如麻。
机械地给自己罩了一个玻璃罩，裴竹璋跟在了沈初玥的身后，却像是生怕沈初玥的生气，只能远远地跟在沈初玥的身后，笨拙又让人怜爱。
直到沈初玥回了院子，裴竹璋才露了面，慢吞吞地挪到了大门口，却不敢再踏进去一步，像是一只犯错后被主人赶出家门的狗狗，却又舍不得自己的主人，只能笨呼呼地缩在门口的角落，等待着主人消气后的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