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沈初玥和郁离刚出城门,就被一驾寻常马车边样貌平平的侍从拦住。
“小姐,我家大人让小的给你们送马车。”
沈初玥眼皮一跳,“你家大人是?”
“我家主人姓温。”侍从从怀中掏出令牌,恭敬递到沈初玥二人面前。
沈初玥细细看了看,确实是太傅的东西。
沈初玥心中疑虑放下七七八八,原本有些耷拉的眉眼向上了许多。
侍卫告辞后,她就脚步轻快踏上了马车。
郁离蓝眸微垂,却只是坐在车厢外,一板一眼地驾着车。
他准备的马,确实没有这辆好。
下一次,他一定做的最好。
坐在车厢内的沈初玥却没注意郁离的心情,此时,她正看着手中的信,脸也圆滚滚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嚼着食物,还是被信上的话气的。
什么叫青楼楚馆里都候着人?
什么叫自己去找小倌,奏折第二天就会到自己的床头?
她身为君上,体验人间百态,小倌也是她的臣民,她去看看怎么了?
小气鬼!管家公!
沈初玥一边碎碎念,念完又吃块糕点,动作又凶又狠,像是在咬着其他什么东西。
正在驾车的郁离动作微顿,君上,去江南,是为了看那些贱人吗?
他们,比他还好吗?
因为自己的一双蓝眸,他被父母当成灾邪,三岁时,他们又生了一个健康的孩子。
再之后,他就被母狼养到了五岁。
母狼死后,他也饿得濒死,是打猎的君上看到了他,说他的眼睛,就像蓝宝石一样好看。
从此,他就成了君上的影子。
可是,他好像太过贪心, 他不想只是君上的影子,只能在深夜,跪在她的床前,释放自己心底的欲念。
是君上先吻他的,他是不是,也有机会?
马车缓缓停下,坐在车厢外面的郁离走进去,跪了下来。
马车很大,可沈初玥却觉得有些逼兀,就连空气,似乎也有些粘腻。
“君上,可不可以,不要去找小倌好不好。”
“我出过任务,见过他们,他们好脏好脏。”
.........
说了一堆小倌的坏话,郁离喉结滑动,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看看我,好不好,君上。”
沈初玥的嘴角还挂着糕点残渣,正张着大嘴,要将已经啃了半块的糕点一口吞下。
郁离突然进来,沈初玥先默默将大嘴合了回去,嘴角弯成了小桥。
她的牙上,可还沾着糕点捏!
什么看看他,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她的脸面啊,怎么又丢了!
沈初玥胡乱地擦了擦嘴,“我这么洁身自好,是会去那儿的人吗?”
她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但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么憋屈。
要不是不想批奏折,她一定去小倌馆撒个欢!!!
“你快回去驾车吧,不然天黑就要露宿街头了。”
沈初玥将郁离赶了回去,有意略过了郁离的情意。
去趟小倌馆太傅都不让,要是他知道,自己收了郁离,那奏折?
想想堆积如山的奏折朝自己头上砸下,沈初玥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在她眼里,郁离就是个不识情爱的小弟弟,说这话也可能是没把感情和恩情分开,倒也没当回事。
郁离被沈初玥拒绝,鼻头一酸,慌乱地应了一声,转头出了车厢。
这样也好,能和君上待在一起,就是他莫大的荣幸。
今日是他被君上的吻弄昏了头,他这样的不详之人,怎么配被君上垂怜呢?
郁离驾着马车,眼里的自厌与自卑浓的惊人。
路过的行人看着, 都忍不住双腿一软。
老天爷啊,这是哪家的车夫,车厢里的贵人心真大,不怕被他带着一起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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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几个月过去,沈初玥正懒懒地趴在池边的栏杆上,手中撒着鱼食, 一会向后仍点,一会向左仍点,将小鱼逗得团团转,像在逗狗似的。
被遛的满池子转的小鱼很快就又不动了,翻出玉白的肚皮,齐刷刷地浮在了水面,折射着温暖的阳光。
沈初玥又扔了一把鱼食,见没一条鱼动弹,当即扬了扬眉,将手中的鱼食一股脑地扔下去,“郁离,今天咱们吃炸小黄鱼,好不好呀~”
一旁的郁离安静地看着,眼中闪着笑意,“好,咱们今天吃炸小黄鱼。”
几个月来,沈初玥和郁离每到一个城镇,都会逛个几天,走走停停了好几个月,才到了江南的金陵城。
许是吸多了人气,郁离眉眼的冰冷也淡了许多, 整个人都奶乖奶乖的,有了点少年郎的模样。
除了长得养眼,他还上的厅堂,下得厨房,可谓是出门居家必备。
在郁离的照顾下,沈初玥这几个月好不惬意,唯一让她有些苦恼的是,路过这么多城池,他对于娶妻一事,还是淡淡的。
郁离看了看日头,差不多该去买菜了,池子里的鱼刺多又腥,“姐姐还想吃些什么吗?”
到了外面,沈初玥就让郁离喊她姐姐。
郁离的声调上扬,尤其是姐姐二字,总是甜腻的让沈初玥的耳朵发烫。
沈初玥揉了揉耳朵,“我还想吃乔家铺子的枣泥山药糕。”
郁离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临走前,他又远远地望了她一眼。
明明君上就在他的眼前,他却莫名地有些心慌。
强压下去心中不好的预感,郁离关上了房门,脚下却运起轻功,向集市奔去。
【宿主】
沈初玥伏在栏杆的身子一顿。
金陵城外,一行人戴着银白镂空面具,快马疾行,尘土飞扬。
守在城门的守卫正要拦截,却被长官一把拦住。 “不要命了吗?没看见他们身上的令牌。”
说着,还指了指天空。
守卫咽了口唾沫,身子一软,若不是还倚着墙,可能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