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凛冬被锁链捆住，像是一条牲口一样被人吊在空中，脖颈上还被带上了控制器，四周管子插着脖子上的控制器口，里面承载着蓝色的液体，发着不明的亮光。
他阖着眼睛，像是一个清冷高洁，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然被拖入地狱的天使。
前面隔着一面特制的玻璃窗，
一个白色制服，肩上有个雪花徽章的中年男人站在窗外的另一边，沉声问道，
“他的情况怎么样？”
一个穿着实验服的男人恭敬地弯了弯身子，回答道，
“报告兹炀博士，他这次的精神体的异变程度下降了，从68%下降到了62%，有些伤口正在加速愈合。”
“怎么可能，他不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异变程度不可能自己会下降，除非...他有向导给他做了净化，难道...是妙瑛？”
可那个向导暂时来说应该还没有这个能力才对。
兹炀博士皱着眉，有些不愉，他转头看向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人，“不是让你盯着他的动向吗？他去哪里，做了些什么。”
“我这边看的信号波动基本上都是正常的行动轨迹，但是......”
兹炀博士拧了拧眉，瞥了他一眼，“说。”
“他的直播镜头消失了一段时间。”
黑色制服的男人将手里的分析报告递给他，“凛冬的情绪值原本一直处于0-0.5的范围值，但是刚刚重新取血分析，报告出来的范围值达到了历史以来的最高值——8。”
这对普通人来说最正常不过的情绪，对于凛冬来说，相当于天方夜谭，让一个天生冷情的人突然开始感知情绪，中间绝对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兹炀博士浅蓝色的眼眸微眯，看向前面不染尘埃的冷清的男人，沉吟道，
“变了，是什么变了...到底是什么变动因素导致了你的变化，妙瑛那孩子是最有潜质的孩子，你们明明是天生的一对......”
想到了妙瑛，他浅蓝色的眼眸微闪，“对了，妙瑛的精神力重测了没有？”
黑色制服的男人微微点头，正色道，“第一场战争投放之后，她的精神力又涨了，但依旧没有突破到S级的范围。”
“他们以师徒的身份相处了这么久，都没有成功给凛冬做净化，难道这次战场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算了，放他下来，继续观察。”
穿着实验服的男人恭敬地点头，“好的，博士。”
“还有，跟他说，这次的蓝星投放，里面的污染核心，越多越好，不计代价。”
兹炀博士的眼眸眯了眯，浅蓝色的眼底比凛冬的双眸还要冰冷，
不同于凛冬的不通情理，他眼底是活脱脱的一种机械式的残暴和冷漠。
他的计划，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
博士走之后，穿着实验服的男人轻车熟路地按下某个黑色的按钮，
顿时，输送向凛冬脖颈处的蓝色试剂停了下来，
机械将他整个人放到了底下，随后折叠成了正常的座椅模样。
凛冬银白色的头发微乱，斜斜地将他眼前盖住，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脆弱。
穿实验服的男人走到他面前，看了他良久，眼底是隐晦的复杂，也只有在凛冬昏迷不醒间隔的这种时候，他才敢这样看他，
这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如同神一样的存在，却一直被人这样对待......
蓝色液体输送停止之后，不过片刻，凛冬白色的眼睫就开始微微颤动，
他睁开眼眸，那双淡漠的眼瞳瞬间锁住眼前的人，一瞬间的凌厉在看到他之后又变回了平静，
“抑制结束了？”
“是的，先生。”
凛冬全身有些无力，他眉头微蹙，站起身就打算往外走，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博士说了，这次的蓝星投放，不计代价，夺取最多的污染核心，带回来。”
凛冬的脚步顿了顿，淡漠地‘嗯’了一声，闪身离开。
他刻意地避开了几个监控点，去到了一个隐秘的棕色浮雕门前，
门口打开，那个熟悉的穿着金色制服的身影站在窗边等他。
凛冬的眼神浅淡，白色的眼眸直直地对上他的双眼，
“你说的没错，温诗云可以给我做精神净化，你想得到什么？”
后面的门在他进来的一刻严丝合缝地合上。
金源给他倒了杯茶，热气从上面蒸腾，像是早有准备地在这里等着他，
“我不要什么，但是我希望你对博士多些警惕，表面上的对你好，是不是真正的好，我想你应该弄懂这个定义。”
凛冬白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困惑，“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他从来都只不过是听命行事，
从他诞生，到被测出S级能力，到被博士带走，一切都只不过跟随命令，
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做，做了又有什么好处，
记忆里，几乎所有的场景都在实验室和战场上。
金源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问题，他轻叹了口气，这孩子的感知太淡漠了，最容易成为军方控制的兵器，也是军方最喜欢的一类哨兵。
可控、听话、没有动乱因素。
现在就是希望激发出他的情感认知，让他去感知这个世界，让他学会感情。
最快的方法，就是生理上的刺激。
身体和精神体上的双重刺激会重构他的情感认知。
目前看来，应该是有效果的，他的推测没错。
“没什么关系，需要你自己去感受，我只不过希望给那老东西留点...小麻烦。”
金源拿起茶杯，浅抿一口，“而且，你不是也没有坦白自己去找温诗云做精神净化的事情吗？说明你潜意识里也并不信任他们。”
凛冬皱了皱眉，他其实也没想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刻意掩盖自己的痕迹，没让博士知道，
但他的认知里面，是不希望向导因此受伤，算是对请求净化的向导的一种默认的保护，隐隐地比博士的指令还要更高一些。
沉默片刻，他转身离开，没有回应男人的问题。
或者说，他也无法回答的问题，只能自己去找答案。
金源在他临走前补了一句，“温诗云现在的价值，不比妙瑛低，友情建议一下，假如你们组队，不要被高层那边发现，她给你做精神净化了。”
凛冬脚步顿了顿，眼尾往他这边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回应，径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