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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就看到你在笑,什么事那么开心?”

曲指敲了敲门板,宋香云款款走进。

办公桌前,男人闻声抬头。

桌上台灯暖光打在他脸上,清晰映照出他的五官。

清隽,雅致,像浸在水中的玉,温润又透几分清冷。

不自觉就让靠近的人沉迷。

看到是她,沈既白并不意外。

本来不打算回答,毕竟是他的私事。

但是随之钻进鼻端的香水香气,提醒他,对方靠过来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正常社交范围。

“是有高兴的事。”他开口,脸上的笑很得体,礼貌又疏离,“以前的老同学周末办聚会,也许我能见到想见的人。”

宋香云一怔,佯装自然试探,“能让你想见的人……女朋友?”

“不是。”

男人开口否认。

可宋香云看得分明,男人提到这个人时,眼里的清冷淡去,多了几许温柔。

下一瞬,她听到男人又开口,笑意浅浅,“是心上人。”

宋香云一刹脸色微白,挂在唇边的笑意难以维持。

“……心、上人?”

“嗯,正在追。”

沈既白从办公椅上起身,晃了下手机屏幕示意时间,“时候不早了,我先下班了,宋小姐也别逗留太晚。”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偌大办公室,顷刻只剩一盏暖黄台灯,以及办公桌前僵立的年轻女人。

宋香云听着男人脚步声走远,眼底有光明灭变换。

明明那么温润的人,却总是难以亲近。

在同一个学校留学,沈既白规规矩矩喊她宋师妹。

在一个公司工作,沈既白规规矩矩喊她宋小姐。

她拼命想靠近,他总是会在第一时间重新把距离拉开。

原来他有心上人。

她从不知道,他有心上人。

怪不得这几年来,那么多女人对他表示过好感,没有一个成功。

沈既白确实洁身自好,可他是为了别的女人。

宋香云冷笑,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喂,李阿姨,我是香云,五福珠宝最近出了新款翡翠项链,我一看就特别适合您,明天一块去看看?”

……

转眼周六。

不知道是不是在霍青城脸上画的大王八起了作用。

宁婉接连两天没有再做过梦,早上起来身上也没有这里不舒服那里疼。

但是也没能清净。

手机里校友群一天天叮咚不停,开了免打扰,架不住私联她的人一个接一个。

全是邀她参加周末聚会的。

甚至一些根本不是同级同班,以前从来没说过话的人,也给她发来信息邀请。

宁婉稍微想想就知道背后原因。

群是高中校友群。

她的性子,读高中的时候并不活跃,在学校里算来是个不起眼的存在。

一时间这么多人跳出来,对她前所未有的热情,除了沈既白,她想不出谁有这么大号召力。

沈既白比她大两岁,两人上的同一个高中。

只是沈既白高三毕业的时候,她刚刚准备升高二。

跟她在学校的安静不起眼不同,沈既白一直是老师的骄傲,学习好长得好,参加过的竞赛没有不拿奖的。

校园表白墙上,他的名字占了半壁江山。

后来他高中毕业直接去了国外留学。

而她高中毕业却迎来家中噩耗,差点没上大学。

这个校友群,是棠棠邀请她进去的,她在里面从来没说过话。

还债,打工,学习,占去了她所有的时间。

那段漫长的灰暗的时光,她根本不敢也没法停下来,去关注生存以外的事。

往年校友聚会,她也从来没参加过。

无谓去应对别人或怜悯或同情的异样目光。

从床上坐起身,发了会呆,宁婉给乔若棠打电话,“棠棠,你不是说周末带我去问天山?今天去吧,有空吗?”

“小样,你的事情我能忘?两分钟后下楼,姐快到你家门口了。”

“……”宁婉弯眼,“好。”

现在不过早上八点。

十月的早上有些许凉意,宁婉出门时白t牛仔裤搭板鞋,外头罩了件薄衫。

一头长发随意绑了个麻花辫,清清爽爽出门。

到了楼下,停在大门对面花圃旁的蓝色老爷车里,乔若棠探出个脑袋来吹口哨,“赏心悦目,我家妞就是漂亮!上车,给你带了早餐!”

宁婉莞尔,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早餐就落进她怀里。

城西老街口李记的豆浆、小笼包,都是她喜欢吃的。

乔家跟她家都在城北,棠棠为了给她买这份早餐,绕了一大圈路。

抿去感谢的话,她揶揄,“你又把乔伯伯的车偷出来了?”

乔若棠立刻炸毛。

“什么偷?知道我要带你去问天山,乔老头主动把车给我开的。”

“他周末去公园跟人下棋喝茶,用不着车,回头给他把油加上就行。”

“闭嘴,吃你的东西,憋跟我说话,免得我把车开进沟里,到时候老头抄棍子揍人,姐可拉你垫背啊。”

把宁婉逗得不行。

最后,还是想把那句话说出口。

“棠棠,谢谢。”

家里出事以后,以前关系亲近的人纷纷疏远。

就连家两边亲戚都对她跟哥哥避而远之,生怕他们开口借钱。

那段时光里,只有棠棠,一直陪在她身边。

陪她一块做题,陪她一块打工,陪她走出阴霾。

还有乔家,乔伯伯跟乔伯母是普通职工,家境不说差,也算不上好,听棠棠说了他们家处境后,俩老特地凑了三万块送来。

棠棠更是把自己攒了好多年的小金库都掏出来了,面额从一百到十块不等,拢共六千三百六十块。

全塞给了她。

对她跟哥哥当时的境况来说,这些钱只是杯水车薪,但是那份情意,胜过千万。

她一直感激。

车子在马路上小小打了个飘。

乔若棠愤愤,“又跟我说话!看吧,差点撞路牙子上去了!”

“……”

不是。

你这车技,我敢坐你的车,属实胆大。

乔伯伯敢把车让你开出来,属实太胆大。

问天山在南城南郊外二十里。

山顶上的十方道观,多年来香火鼎盛。

善男信女不断,节假日上山烧香问卦的人尤其多。

一条蜿蜒石阶从山脚往上盘绕,山腰设歇脚凉亭。

再往上就没有中途歇脚的地方了。

宁婉跟乔若棠爬到山顶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

两人都累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