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
卢昶吓得低头看了一眼碎成一地的长寿面,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就差一点,他就把那碗面塞嘴里了。
“为什么?阿姐,这是为什么啊?阿姐,你为什么要害我?不,不,你不是要害我,你是要害这里的所有人?”
卢昶瞬间想明白了,他抓住卢姨娘连声质问。
“阿姐,夫人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害她!”
卢姨娘不回答卢昶的话,而是面对欢哥儿问道:
“你凭什么说有毒?”
欢哥儿见她到现在还不认罪,抬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小翠。
小翠上前行了一礼,淡淡道了一声“夫人”,然后走到了苏璃的身边站好。
“你?你背叛我?”
卢姨娘不可置信。
小翠嘴角一扯冷笑道:
“卢姨娘,我从始至终都是夫人的人,又何来背叛呢?夫人对我恩重如山,你以为凭着平日里的小恩小惠,你就已经收买我了嘛?你是太高看自己了还是太小看我了?”
小翠话音刚落,厨房的花田两位嬷嬷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花嬷嬷瞪了卢姨娘一眼,冷哼一声,
“哼,这个小妖精,今日傍晚到厨房来借灶火,趁着厨房忙碌,她往水缸里掺了一包东西进去。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呢,哼,也不打听打听我花嬷嬷是谁?我火眼金睛,就算我背对着她也能知道她在干什么!”
“就是!”田嬷嬷补充道,“夫人把厨房重地交给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不看牢?不然我们怎么对得起夫人对我们的信任?”
很久以前,还在侯府青山院的时候,吉祥等人在厨房下毒,要毒死裴珩。那次苏璃雷霆手段,下毒的始作俑者一死一伤一残一发卖。
如今想起来,往事还历历在目。
花田两位嬷嬷当初可是用脖子上的这两颗胖脑袋赌咒发过誓的,厨房再出一点事情,她们的脑袋就要摘下来当球踢了。
怎么可能会让卢姨娘得逞?
花田嬷嬷说完,狠狠地剜了卢姨娘一眼。
卢姨娘再也站不住,双腿一软哗啦一下倒在了地上。
“阿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卢昶怎么也想不明白。
阿姐二十五岁了,能从宫里安安稳稳的出来,还能嫁入裴府为妾,这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为什么还这么想不开,要铤而走险做这样的坏事?
这不是把她和他的未来、前途全都丢掉不要了嘛?方才阿姐还同他谈什么卢家门楣?真的想不通啊!
“昶儿,你别问了。阿姐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阿姐,你为了我就要杀这么多人?”卢昶声音都变了。
眼前的阿姐他甚至感到陌生。
明明从前,阿姐是那么的善良温婉还多才多艺,是他心中最好的阿姐。
是什么让阿姐变成现在这样。
“卢姨娘,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苏璃突然发问。
卢姨娘一愣,别过头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主子自然是皇上。苏璃,就算我栽在你手里,你也休想对我怎么样!我要是死了,皇上不日就会知道你们裴家的不臣之心,过不了多久你们就都要给我陪葬!”
苏璃扯了扯嘴角,
“是吗?你不要告诉我,毒杀我们也是皇上下的命令。”
“就是,怎么了?皇上恨不得裴珩早点死去。”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呵呵,真是好笑,你们联合朝臣逼死了靖王,让皇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皇上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恨你们!可苦于天下悠悠众口,不能杀了你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躲到南方来。”
“既然如此,那怎么现在又要杀了?”
“……”
“你自己都说不通了吧。卢姨娘,你表面上效忠皇上,可实际上背后的主人却另有其人。你是要我说啊,还是你自己说!”
“娘,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来人!”
欢哥儿冲着门外一声吼,进来两个侍卫。
卢姨娘面色一白,却是挺直了腰杆子,
“你想怎么样?打死我我也是不会说的!”
欢哥儿冷峻的脸上全无表情,冲着卢姨娘哼哼冷笑,随后抬手一指卢昶,喝道:
“把他给我捆起来。”
侍卫立马上手将卢昶捆住。
“不要动昶儿!”卢姨娘眼看着就慌了神了。
“我娘是女人,难免心软。可我不同,我最喜欢折磨人了。听到他们喊疼的声音我就痛快。卢姨娘,我数三个数,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剁了卢昶十根手指头。你不是还指望他可科考嘛?没了十根手指头,这辈子他都别想拿笔了!”
“阿姐!阿姐救我!”
方才还被奉为客人享受热情招待,这会儿就被人捆起来要面临酷刑的卢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会在一刻钟之内经历这么丰富的变化。
他拼命挣扎,可那两个侍卫却死死地压住他,并扯出他的双手掰开十根手指放在桌板上。
欢哥儿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着森森寒光,叫人不寒而栗。
欢哥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不光是卢姨娘和卢昶,就连苏璃也浑身抖了一下。
变得无比久远的记忆顷刻之间就苏醒了。
如果按照原书的进度,这个时候欢哥儿已经带着喜姐儿离开侯府,开始了到处流浪的生活。
从小的欺凌生活,加上经年累月的颠沛流离,仇恨在他心里堆积,最终让他成了一代酷吏,自己走向了不归路。
“1!”
“2!”
“3!”
见卢姨娘还不开口,欢哥儿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冲着卢昶的手剁去!
“不要!”
卢姨娘惊呼出声,几乎同时苏璃也伸出了手。
“只要你不要伤害昶儿!我说,我全说!”
面对幼弟的挣扎,面无表情挥刀就砍的欢哥儿,卢姨娘再不敢有丝毫犹豫。她和欢哥儿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这位大少爷什么身份、什么秉性、又是什么做派,她还是了解的。
苏璃还跟她讲讲道理,可这位大少爷哪里有半分道理好讲,上来直接就是杀招!
“哐当!”
欢哥儿手中的佩刀往地上一扔,他擦了擦手指冰冷道:
“这才像话。早点说还能少受些罪不是!”
一旁的苏璃讪讪的收回了手。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长大后的欢哥儿,叫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而同时她也庆幸,自己和他是一头的,欢哥儿对她这位母亲甚至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卢昶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卢姨娘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弟弟,终于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