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回府时带来了个好消息,说是圣上已经下令批准按他的奏报筹款了。
这些时日他与萧长林探讨了几个版本的奏折,都是关于修建星图筹款事宜的所有细节和施政步骤。
大体思路还是提议将国子监的部分名额开放给那些愿意捐款的商贾。
对于这些慷慨解囊的商人,朝廷将会颁发荣誉匾额以作表彰。此外,如果他们家中有适龄的学子,只要符合一定的标准,便可以获得旁听证,进入国子监学习知识。若其学业成绩优异出众,圣上还可亲自召见,这不仅是对学子们的激励,更是为国家储备人才。
君星怀这个提议颇感兴趣,毕竟此举无需劳师动众,对国库也没有损耗。
况且从为国选才这个角度出发,至少能拉拢一部分清流人士的立场。
于是,君星怀就直接将奏折带到了金銮殿上,不出他的意料,一些朝臣立刻站出来表示坚决反对。
“圣上,此举万万不可啊!国子监乃是培养国家栋梁之才的圣地,怎可轻易让商贾子弟涉足其中?这岂不是乱了纲常礼教吗?”一位老臣激动地喊道。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是啊,圣上!商贾重利轻义,怎能与我朝的士族子弟相提并论呢?如此行事,恐怕会有损国子监的声誉和地位。”
“此言差矣,国子监乃我大盛最高学府,所选之人皆经过严格的考核,堂堂正正,又怎会轻易受损。”礼部尚书站出来反驳,扩大师资规模,等于管辖权更大了,他没理由不支持圣上。
君星怀面带笑意,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这些话他早就听出了茧子,一个个动不动就是拿纲常礼教说事,真到让他们想办法的时候又都跟哑巴一样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既然诸位爱卿认为开放国子监名额不妥,那朕倒是有个想法。不如诸位卿家都将自家的家产捐献出来一部分,以求神明庇佑,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朝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回答,古时也有先例,国家危难之时,身为朝臣也得舍弃个人利益,但如今又不是遇到凶险的时候,圣上要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谁要是敢站出来同意,就得被所有人按在地上吐一身口水。
苏相稳坐在台下,如今他也不好站出来直接反对君星怀,毕竟户部一事还没有定论,此时去激怒一个年轻的帝王,并不是明智之举。
见苏相一言不发,那些朝臣也没了翻浪的动力,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位大臣硬着头皮说道:“圣上息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看到大臣们不再吭声,圣上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无人反对,那么就这么定了。从此刻起,商贾将成为我朝复兴的重要力量之一,他们享有听学和参加科举考试的权利。此次所筹得的款项全部交由太常寺直接调配建设星图使用,户部不得干涉。退朝吧!”
云霁将朝堂的情况与萧长林细说了一番,如今圣旨已下,接下来就是设计与选址,待银钱一到位,便可以全面启动了。
萧长林思量片刻,对云霁说道:“圣上接连捅到了他们的痛处,恐怕对面会有反击了。”
“你是说,他们虽表面顺从,会私下则行阻拦之事?”
“正是,你我二人日后行事要多加留意。”
二人轻叹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怕是没用的。
晚膳过后,萧溪尘对云瀛商量宴请同僚一事,那时当众许诺,冀王又重提此事,这桌酒席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云瀛还在看账本,低垂着眼眸并未抬头,只是随口回了句:“此事好办,在外面定个席面即可。望星楼、聚贤楼......不然去何雪家的酒楼也可以。”
“阿瀛,我是想说,你会去吗?”萧溪尘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放心,你既然答应了他们,我自然会去。”云瀛抬起眉眼,微微一笑。
萧溪尘闻言终于放下心来,他不动声色的脱掉外袍,坐在床上对她说道:“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听到这话,云瀛微微一怔,随即认命地放下手中的账本。
她站起身来,脚步有些拖沓,又要经受考验了......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日子,宴请的地点就定在了何雪家的酒楼。
云瀛想的是修缮新宅花销大,在都城两大酒楼宴请那些人虽然有面子,但那价格也是很美丽的。
如今能省则省,何家菜品不差性价比高,正好让这些贵公子们光顾一次,假以时日,何愁打不出名号?
何雪得知后自然开心,平日里,酒楼的经营管理工作大多由兄长负责,何雪并不常插手其中。
不过云瀛却是她独有的人脉,因此她务必亲自到场,细微之处都会事必躬亲,逐一审视。
大盛朝最负盛名的青年才俊们即将光临自家酒楼,再加上听闻冀王亦将亲临,像他这般尊贵的宾客,平常根本难以见到其身影,他的到来绝对能成为酒楼的活招牌。
云瀛让萧溪尘下请帖的时候连着同僚的家眷一并邀请,这样也不至于就她一个女子在场,所以当天也有一些人是夫妻同来。
冀王接到请帖的时候十分兴奋,半个王府都能听见他的笑声。
虽说请帖上邀请了家眷,但姜瑶无法陪同他前往,他决定独自一人赴宴,无人相伴反而更加自在。
与此同时,林若瑄一直密切留意着冀王的一举一动。
她早已派遣自己的心腹侍女暗中监视冀王的动向,他不带她去没有关系,那何家酒楼打开门做生意,还能拦着别人进去不成?
想到这里,林若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一切都已尽在掌握之中。
何家酒楼开在西市,准确的说是在两市交界处。
总体上是江南酒楼的风格,青瓦白墙一共三层,自屋檐顶端挂着长长的灯笼,谈不上富丽堂皇,但别有一番雅趣。
墨轩来的时候,何雪大吃一惊,没想到今日他也会来。
她本来准备了几个乐师,这下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萧溪尘与几位同僚下值后一同前来,有家眷的先回府中接上人会稍晚时间再到场。
云瀛本来早早就准备出门,结果新宅拆墙的时候把隔壁院子的花草压倒了一片,那家主人常年不在都城,只留下了老管家照看宅院。
阿富只得回府请她出面处置,一来一回就耽搁了些。
等来到酒楼时正好撞见冀王的马车停下,云瀛上前对他轻轻一礼,二人一同走进了酒楼。
云瀛倩影婀娜,冀王也是玉冠锦衣,二人双双出现,一楼的食客眼睛都看直了。
这次宴饮设在二楼的雅间,一楼大堂内招待散客,三楼的雅间也没对外营业,而是留给二楼的贵客小憩之用。
云瀛对何雪的安排很是满意,这样一来二楼往上就不会有旁人打扰,可以保护好隐私。
大婚那日闹腾最欢的几位年轻人一见到云瀛都变得斯文起来,再没有那天嬉笑玩乐的样子。
冀王对云瀛说,本王对天发誓,那日他们绝不是这样,这下好了,你们等现成的,只让本王当这个恶人,替你们讨酒喝!
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开心,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
云瀛不禁弯起嘴角,比起大盛朝的另一位王爷,这个冀王又活泼过了头,他们二人的性子要是能折中一下,应该会很完美。
怎么又想到了君星渊,她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快点忘掉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