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汪季辛和日本人媾和的消息就公开在所有的报纸和电台上。
为了尽量塑造汪小四儿国民政府领导人,国民政府领袖的身份,日本人在上海的百货大楼上悬挂了汪季辛的巨幅画像,并且又在南京重新成立了一个伪国民政府。
不得不说,日本人的这一招,相当具有迷惑性。
这时候的中国人,普遍不识几个大字,甚至二十以内的加减法,都有一半的人不会计算。
在大多数的老百姓眼中,根本就看不到所谓的党派纷争,也看不到什么民族家国存亡。
十年前的时候,汪季辛不就在武汉成立了一个国民政府,和南京蒋委员长的政府“遥相呼应”吗?
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大家只会以为,这就像是家里两口子生闷气一样,床头吵架床尾和……
还有些人,就想的更加深刻,或者说阴谋论了。
在他们看来,汪小四儿和委员长绝不可能变成水火不相容的境地,之所以现在还在对骂,不过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生活在占领区,尤其是敌人大本营和驻军司令部所在地的李岩,是切切实实看到这一切的。
总而言之,无论是有文化的老百姓,还是没有文化的老百姓,基本上都不相信委员长和汪季辛的决裂……
更可怕的是,日本人也对这一幕喜闻乐见,而且不断的策动特务和自己的喉舌们,把民间舆论向着这个方向引导。
……
“组长,你说汪季辛是真的投降日本……皇军吗?
他会不会是假装投敌,然后在关键时刻倒戈,给日本人致命一击!”
经济课办公大楼二楼的办公室里,张思卉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着瓜子,询问着自己隔壁桌子看彩色连环画报的李岩。
“不是,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要都像你这么异想天开,咱们科里面还不乱了套了?”
李岩理了理自己深蓝色的制服衣领,有些发愁的皱起眉头。
果然,谣言的作用是可怕的,就连张思卉这样在“准特务机构”工作的“汉奸”都开始怀疑起汪小四儿的动机了。
确实,他投降日本人,这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啊!
以他在国民政府所处的高度,不应该看不到,日本人的军队虽然强,但是也早就已经外强中干了……
千古奇冤,江南一叶。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老蒋为什么敢在抗日战争仍然水深火热的时候发动皖南事变,消耗本就不多的抗日力量?
就是因为他已经看到,日本人已经没有能力像武汉战役,长沙战役那样,继续发动大规模会战了。
漫长的补给线,和望不到头的战略纵深,给了中国人继续打下去的底气,但是日本人却无论如何打不下去了。
不要说每天在占领区的大大小小游击战要消耗多少人,多少物资,就算是中国的几千座城镇,把日本动员来的四百万陆军全都撒下去,也尝不出个咸淡!
“我可没异想天开,现在外面都是这么传的。
而且汪季辛当年刺杀摄政王载沣,可是差点就死了……”
见李岩对自己的话嗤之以鼻,张思卉抱着两条胳膊,很明显也有些不服气。
而李岩则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人是会变的!
想当年汪小四儿刺杀摄政王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果……如果他在1938年之前就死了,那后世对于他的评价可能会超过谭嗣同和戊戌六君子。
毕竟一个年纪轻轻就为理想献身的人,一个长相英俊,还小小年纪成为了国民政府二号人物的人……
如果他真的死在1938年,只会有人说天妒英才!
就在李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警服,踩着皮靴的卫兵忽然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用力敲了敲门。
“李组长,这里有您的信件!”
“哦……我知道了,这就来。”
看到卫兵敲门,李岩就知道,这劳什子信件多半就是个邀请函。
不是请自己去晚宴的,就是请自己去参加舞会的。
自从汪小四儿来到南京之后,上海的一切似乎也跟上了节奏,发生了巨大的变动。
原本日本人不知道该如何管理的警察局等基础部门,都已经划入了南京汪伪政府的麾下……
起码在之前,日本人想要强行任命警察局局长,还是一件相当犯忌讳的事情。
毕竟警察局不仅仅是局长一个人,而是一个体系,如果下面的人不拥护上面的长官,你就算是再怎么武力镇压,也没有效果。
大不了人家不干活或者干脆干活的时候偷懒就是了,上海可是有整整五百万人,你日本人就算再能,也不可能只靠自己就把基层治安管理好吧。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汪小四儿就位之后,所有的一切又都变回了原来国民政府时期的管理模式。
日本人这个“太上皇”,则可以随时根据自己的需求,调整占领区的任何机构,不仅仅是警察局,商业局,教育局,卫生局等等其他衙门也是一样……
李岩从卫兵手里面接过信封,心不在焉的拆开。
看到请柬,他不由得轻笑一声,果然……没有出乎自己的预料。
现在不仅仅是南京方面,上海方面的汉奸也在面临洗牌,原本投靠华北政府或者是日本人当靠山的,大半已经失了势……
从现在开始,上海的一切,都由汪小四儿背后的主子,也就是梅机关说了算。
这些新上任的权贵想要搞钱,自然少不了要和经济课的人搞好关系,
关键的是,经济课的其他人都是日本人,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只有李岩,不仅是中国人,而且做生意这方面有“信誉”保证。
翻开请柬,李岩第一眼看见了请柬内的两个署名,李士云,百里涛……
接着,他又继续向下看去,晚宴的地点,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
“怎么了,组长?”
张思卉说罢,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在了一张草纸上。
李岩语气变得有些郑重,凝眉道:
“咱们可能要走一趟了!”
……
除夕之夜,外面全都是鞭炮和礼花的声音。
春晚真是烂的不能再烂了……
大家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