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绰看到路礼一直呆坐在那，也知道自己这剂药下得太狠，开始给季野找补。
“也有可能是正常恋爱嘛，只要不是三个人，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照片先删了吧，这种东西不要留着。”路礼突然开口，语气并没有太难过，反倒格外冷静。
他想到一些黑照被商业竞争利用的案例，担心冯绰这些照片流出去，给季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辛苦你了姐。其实我也没有当真，毕竟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只是当追星一样。”
“这么半个月，能有多喜欢？”
听见话里没有太多的情绪，冯绰点点头，将相机和电脑里的照片一并删除，出言安慰道：“反正你是最聪明的，心里有数就行。话又说回来，他要真给你什么糖衣炮弹，糖衣扒下来，炮弹打回去嘛。”
路礼摘下镜框，揉了揉眉心，“得了吧，我不差那点。你饭还没吃呢吧？我给你下碗面？”
说完，也不等冯绰回答， 站起身独自走进厨房，关上了磨砂门。
路礼的动作很轻，没有发泄，也没有夹杂任何情绪，就像是平日里一样。
门关上的瞬间，冯绰看到一个浅浅的身影压在磨砂门上，而后抵得门框微微作响。
她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相机，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路礼。
曲安和季野。
路礼一边打着鸡蛋，一边回忆曲安这个人。
名气是有的，虽然他和服表往来不多，但是曲安这种参加过国内大赛的学生还是会被专业里的女生偶尔讨论一下的。
人好像很不错。路礼脑海里又想到那些照片，手一抖，盐滑进去大半袋，他只能把鸡蛋液倒进水槽，又重新打了两个蛋。
搅搅搅。
打蛋液是路礼觉得最解压的事情。
昨天这个时候他就是站在这个位置，把制作曲奇的鸡蛋一点点打进黄油里。
那是他最用心的一次，还挑了那么多漂亮的模具。
还考虑了大小。如果太大块，一咬掉渣，肯定有损总裁形象，太小，不气派。
路礼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嘲笑自己的自恋，也很高兴季野喜欢。
喜欢不喜欢，并不是最重要的。
世界上有那么多幸运优秀的人，哪好全都降临在他头顶？
一碗番茄鸡蛋面出锅。
路礼端着两个带手柄的碗，用手肘推开门，从厨房快步走到餐桌前。
“不够锅里还有菜，凑合吃点吧，我这两天晚上忙着背人名，没去超市采购。”路礼把一只碗放在冯绰面前，自己搓了搓筷子，试图把这压抑的气氛缓和缓和。
“那模特名字是真难记，四个字起步，要么拗口要么重复度高的离谱，不过今天模拟的时候我一个都没错。”
冯绰低头看着面，突然轻声道：“对不起小路。”
“不管怎么说，我不应该背着你去拍……拍季野。”
路礼露出几颗大白牙，笑道：“没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你真敢这么干，你说打赌我以为闹着玩的。不过要是跟季总道歉，好像也很尴尬。”
冯绰后知后觉开始知道害怕，“万一真有监控拍到我怎么办？”
路礼咽下嘴里的面条，没抬头，语气调侃道：“这会儿知道怕了？实在不行你就写个匿名邮件吧，不过不能保证别人会不会以为你是拿照片威胁。”
“要么你去自首？”他低着头，脸快要埋进碗里，“说你是粉丝，上头了。”
“呜，你真没良心啊。”
“我要是没良心，就是我拎着你去自首了。”
冯绰喝了口汤，话题一转，“你要实在难受，等会儿我走了不行哭一场吧。”
路礼闷头不语。
“从小到大，也没见你把谁照片当壁纸，我觉得你是上了心了，才更担心。”冯绰对路礼这会儿的心情感同身受。
“实在不行，要不别去实习了……”
“不行。”路礼抬起头，黑漆漆的瞳孔格外坚定，“一码归一码，校园大赛这个主持人，很有挑战性，我是一定要争取的。”
“别多愁善感了，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早就要有这种心理准备。”路礼语气轻松，冯绰却半晌也没接话。
良久她才放下筷子，似有若无的说道：“都爱上了，哪那么轻巧。”
送走冯绰，路礼把门窗紧闭，打开音响，头蒙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
说是大哭，其实也就几分钟。
这样的宣泄痛快，哭完代价却不小，转头脑仁就开始一阵阵痛。
他取了个冰袋按眉心上，打开冯绰的聊天框。
【路同学：我觉得你的照片有问题。】
【表姐：？】
【路同学：我还是觉得季野喜欢我。】
【表姐：……】
发完这句话后，路礼将手机扔到一边，静静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季野的脸。
他不能受冯绰的干扰！
先入为主认为两个人男人搂搂抱抱就是喜欢，就是情侣。
学校里的男生不知道比季野和曲安那张照片里亲密多少倍，就连他自己，宿舍也经常在一起打闹，比这亲密的多。
曲安万一是直男，季野也是，两人可能根本就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不对，路礼一拍脑袋，
季野不能是。
总之虽然亲密，但并不代表就是那种关系。
都怪冯绰，搞得他心脏都要炸了。
果然还是脑子里的水太多，哭出来就好了。
路礼生怕自己睡不着，强行安慰完自己，总算平静下来。
-
昨晚天快亮才睡着，代价就是要花六十块钱打车到公司，路礼催了一路，匆匆忙忙赶在55前胁迫师傅到站。
一下车，就看到季野的车也停在门口，他眼前一亮，
打招呼的手还没举起来，车门另一边就自己开了。
曲安捂着头从车上下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公司大门，留下路礼一个人在身后风中凌乱。
他缩了缩鼻子，那种莫名的，突如其来的心酸和刺痛，密密麻麻侵袭到眼眶。
没什么可哭的，早就知道了啊。
路礼整理好心情，快步跟上去，眼睁睁看着电梯刚好关上了门。
人倒霉还真是……
他看两遍周围没人，踹了墙壁一脚，随即视线落在侧面的摄像头上，又讪讪地躲到旁边。
“叮！”
身侧电梯突然打开，门里的人缓缓露出全貌，白衬衫成熟，黑领带优雅，腕表上的蓝宝石尊贵。季野侧身按住开门键，笑意盈盈望向路礼。
路礼感觉身边又安静了。
他下意识看向季野身后，空无一人，曲安不在。
也是，这可是总裁的电梯。
季野见他不动，敲了敲电梯门框，
“下车走这么慢，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