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阿瑟塞夫拉紧缰绳,夹紧马腹,急速向翩然坠落的阮仙奔去。
同时从马鞍的携行囊中摸出两颗由一条环链连接类似铅球的东西,食指勾住环链中心,雄劲有力的手臂从大腿间划过,挥成一面扇形荡上天空。
两颗沉重的铁球一前一后高速旋转着,流星般追向即将飞离的不明物体。
下方传来嚯嚯风声,孟琴立即调整方向试图躲避,可惜万化化成的飞毯面积太大,不仅挡住了准确视线,反而被环联的铁球咬上一角。
那怪异的投掷物一遇上阻碍,顿时如磁铁般吸附在一起,巨大的力道瞬间绞住万化。
孟琴面色一变,想到生机不久前售出的手持“连震双回球”,不仅具有感性攻击还能当作普通的绊绞工具使用。
不得了,非捕食者要买这些东西得很有钱才行。
想到城内近两年四处安装的滞留器,孟琴心中冷嘲,看来和水族交易,他也乐在其中。
双球绞住目标,依旧在高速旋转,挥开杂念,他伏低身体,手底一抓,将万化抖至头顶,奋力将双球脱了出去。
重新踩上飞毯,还未松口气,只听一声高喝,甩出去的双球仿佛受到外力撞击,蓦得碰在一起,发出巨大震鸣。
这声音其实并不算巨大,只是有一种奇异的力量,由其主人调动而出,直攻目标。
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一切行之有效的防御通通失效,回音踏过灵魂,闻声者束手就擒。
孟琴顿感耳鸣眼昏,他不得已将全幅心神收回,以修复精神上遭受的感性伤害。
万化失去意念操控,自发裹住他落到酒楼屋檐。
这一交手不过瞬息之间。
阿瑟塞夫也恰好接住云端落下的仙子,温香软玉入怀,男人发出满足的叹息。
“阿瑟。”
阮仙的声音细若蚊蚋,她像受了极大委屈似的,小巧的脑袋贴在宽阔的胸膛上,指着孟琴落脚的地方。
“那个登徒子欺负我,你一定要为仙儿出这口恶气。”
阿瑟塞夫没有立即答话,反而仔仔细细把她检查了一遍,很快注意到虚搭在臂弯的纤手,明显骨折了。
高眉遮住的深邃暗瞳划过浓重戾气,“我这就为你杀了他。”
“别,”阮仙轻轻蹭着他的下巴,美丽的眸子笑盈盈,里面全是恶作剧,“你要留他一条命,我想慢慢玩。”
斯倪巴塞城的城主大人对他的夫人从来有求必应,即使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即使他知道他们认识。
但没有关系,只要人还能喘气,自由发挥的余地很充足。
礁石般的男人沉沉道:“好。”
大掌圈住不盈一握的腰肢,把她轻轻提起来,左臂顺势撑起后背,右臂则穿过膝窝,阿瑟塞夫将女人打横抱起,仰头看向还在休养生息的罪魁祸首。
他跳下马,将阮仙放到地面,手指拂过她的长发,一路滑到肉桂色的唇畔,喉结不自觉动了动,最后只是揽住她,吻在发顶。
“你在这儿等我,好吗?”
高亢的声调喑哑低沉,只要看到这张脸,阿瑟塞夫就会动情,当然,他还记得自己是追随另一个女人而来的。
他愿意为祂奉献生命,他以为那是伟大的爱情。可是,在酷似的面容出现后,他怀疑自己追随的只是一副皮囊。
听起来有些可笑,但他并不在意。
无聊的生命,不追寻点什么东西,会更无聊。
“不,这里太冷了,你可以让沉醉送我回去。”
阮仙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个有丈夫之名的人在想什么,空灵的嗓音飘在冷风中,“阿瑟这么厉害,没有心服一样可以抓住他的,对吗?”
她退离男人维持的黏糊姿势,靠在黑马上,摸了摸它长长的鬃毛。
着名的生型服「沉醉-奔槌马」的拥有者,对于很多异人来说,都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存在,生机虽然早就把它售出去了,可至今也没几个人知道它真正的主人是谁。
阮仙成为水族的第二年,接到的使命就是拉拢这个神秘人。
斯倪巴塞之主。
对方久久没有答话,引得她看了过去。
这是一个长相野蛮的异域男人,高眉深目,阔鼻丰唇,皮肤黢黑,白发苍苍,那双暗瞳正静静凝视她。
阮仙淡色的眸中渗出嫌恶,嘴角的笑容更加温良,她忍着内心反感,飞快得吻了下他的下巴,在对方抬手搭上腰前,又迅速离开。
“夫君,你不会舍不得吧?”
她只有提一些无理要求时,才会这么喊他,即便知道她没安好心,阿瑟塞夫依旧应了下来,“嗯。”
他按住因为外人靠近而躁动的沉醉,扶着阮仙上马后,温柔道:“我让它送你回家。”
说着拍了拍马头,“走。”
阮仙转身时,目光飘忽得落到屋檐上,“你快去吧,他要逃了。”
“他逃不了,”阿瑟塞夫松开缰绳,“你在家里等我,我很快把他带过去。”
心念一动,黑马嘶鸣一声,马蹄飞扬,踏起污泥点点,很快载着阮仙离开巷弄。
送走夫人后,阿瑟塞夫大喝一声,无形的音波荡起,嵌入烟囱的双回球震动起来,内部的光能球提供动力,使它如永动机一般,再次撞在一起。
声浪震耳,又是一波精神攻击。
喝声落下,腿上发力,小山般的身躯竟就这样弹起一米之多,他飞檐走壁,几个借力后腾空而起,最后一脚踩在酒肆外挂着红灯笼的房梁。
阿瑟塞夫刚跃上屋顶,就听到一声戏谑。
“喂,你这两年赚了不少嘛。”
沉醉被支走,和他对上,孟琴保证不会落到下风,也不着急逃跑了。
“我听说你以前很穷,”说着笑着,环视四面,“当初选这个破地方建城,连雇人的工钱都出不起。”
“现在日子好了,北昭一个接一个了,”他笑意不达眼底,“呵呵,要卖不少老婆给别人,才能养得起自己的吧?”
对方却没有和他聊天的兴致,阿瑟将双回球取出,解开两个球心的铆钉,再次挥舞起环链,原本固定长度的短链在解除锚定后,猛地拉长,蹭蹭蹭的锁链摩擦声不绝于耳。
他一言不发。
两颗铁球势大力沉,笔直朝话多的青年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