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芸宜脸上的郁郁之色，萧芸宜跟萧芸棠都注意到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追根究底地追问下去。
而他们一离开，齐氏便坐起了身，在自己女儿面前，她是连装都懒得装一下的。
“这小王八蛋，竟然还管到老娘头上了！”
“母亲！”
欣贵人赶忙打断她这粗俗之言，四下里看了看，还好刚刚已经将宫人们都遣出去了。
“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欣贵人语气有些不好。
齐氏立马眼睛一瞪，目露凶光，“你还有脸说！不孝女，刚刚那小王八蛋十皇子为难老娘的时候，你怎么不开口，是个死的嘛？”
欣贵人难堪极了。
“母亲可快快噤言吧，这话若是被人听去了，可要被治大不敬之罪的！”
她话里有些埋怨，“再说了，十皇子不过是个稚龄孩童，不晓事儿，听别人这样说过，便学了去，又不是独独针对母亲的，谁要让您说那些女子读书无用的话了？”
“你在教训老娘！”
齐氏虎着脸，咬着牙，直接上手在欣贵人的手臂上恶狠狠地拧了一把。
“嘶。”
欣贵人捂着手臂，小声痛呼，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氏。
齐氏见欣贵人吃痛，却毫不在意，反而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怨怼。
“要不是老娘，你能当上皇妃，过上现在这么滋润的日子？可怜老娘为了让你进宫，银子花了一大把出去，这么多年了连个回响儿都听不到！早知道这么没良心，当年还不如直接把你送给那知府呢，至少还能让你父亲往上升一升。”
“母亲！”
齐氏的这番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窝，欣贵人又是难堪又是伤心，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母亲依旧没有一丁点儿变化。
想到这里，她的心也冷了下来，“母亲既然嫌女儿没出息，帮衬不上家里，以后便请少进宫吧，柔儿的事情，你也不用插手，她是公主，如何教养，要不要读书，自有太后娘娘跟陛下操心！”
“反了你！”
齐氏黑着脸，拧着眉，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茶杯倒下，杯中的热茶撒了她一手，疼的她“嗷”的一声叫出来。
甩了两下被烫的红肿的手，一抬头，见欣贵人连个眼皮都没眨，冷冷淡淡地看着她。
齐氏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欣贵人，声音都变了调。
“好啊，老娘含辛茹苦把你养大，送你进宫，你现在竟然这样子待我！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下你这个赔......”
“婆母息怒。”
见她越说越不成样子了，甄氏赶紧提高声音打断她的话。
“婆母何苦违心说这扎心的话？”
给齐氏使了个眼色，她转头看向欣贵人，“我的妹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向来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说些难听的话，心里可都是为你好呢。别往心里去，啊。”
齐氏听了甄氏的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心里清楚，甄氏这是在帮她圆场呢。
忍了忍，才把怒火压下去，勉强挤出个笑来，坐的离欣贵人近了一些，拉过她的手。
“是是是，你嫂子说的是，母亲岁数大了，一时被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拿起话就往外秃噜的，都不走心的，你别当真。你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啊，母亲怎么能不疼你呢，这么多年见不到，母亲真是日思夜想，想你想的紧啊。”
欣贵人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被她这样和颜悦色地哄过，又听得她这样一番“肺腑之言”，不免有些动容，神色便和缓了很多，只是依旧有些委屈。
“母亲，宫里毕竟人多眼杂，有些话确实是不能乱说的，您可要谨言慎行啊。”
齐氏见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教，眼里划过不悦，嘴上却是顺着她，满口答应下来。
“是是是，都是母亲考虑不周了，女儿啊，你可要体谅体谅母亲，母亲这一辈子，就盼着你能出人头地，好带着咱们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呢。你父亲，还有你侄儿......”
“咳咳咳......”
甄氏突然咳嗽了几声，打断了齐氏的话。她眼神微微示意齐氏，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婆母，公公不是说刚到王城，事情繁多纷杂，让咱们见了妹妹，便早些回去嘛？”
齐氏再怎么不好，也是她多年未见的亲生母亲，一听她要走，欣贵人很是不舍。
“母亲与嫂嫂这才刚坐一会儿，不如用完午膳再走吧。”
进宫的目的没达成，齐氏自是不甘心的，便想顺着她的话留下来。
可甄氏却已经起身拒绝了，“不了，刚刚到王城，诸事都还未安顿好，王城生存不易，一家老小还等着我们回去操持呢，就不多待了。”
欣贵人一听，便赶紧喊来贴身宫人，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来了。
“母亲，女儿只是个贵人，份例并不高，这里面有些银票和首饰，都是平日里省下来的，母亲和嫂嫂拿去贴补家用吧。”
齐氏一把将东西接过来，掂了掂，露出个笑容来。
“好闺女，有你在宫里，咱们家里就多了一份靠山。你放心，待的将来你大哥还有侄子们有了出息，也不忘记你这个姑奶奶的。”
欣贵人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担忧，“母亲，女儿在宫里也是步步为营，实在不敢保证能为家里做太多，只盼着你们在外好好过日子。”
齐氏听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掩饰过去。
“你是七公主生母，陛下会自然待你有几分不同的，你多长个心眼儿，好好侍奉，若是能诞下个皇子，好日子自然不就来了。”
欣贵人苦笑，刚想再说什么，就被齐氏给打断了。
“好了，好了，你也不必送了，等过几天安顿好了，我再递条子进来看你。”
不等欣贵人说话，齐氏拿着包袱就往外走，甄氏行了个礼，也急匆匆地跟上了。
留下欣贵人在身后，纠结又不舍地往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