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后,老鸨将花魁送进祁悦的那间包厢,然后美滋滋的揣着两袋银两,甩着帕子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着:“这有钱的贵人可真会玩,自己家里不够玩,还要上花楼里找刺激,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冤大头,老娘早发大财了!”
屋内。
一个身穿大红衣裳,面纱半掩的美人儿越过屏风走了进来,一头及腰青丝紧用一根冷色玉簪簪起。
眼波流转,摄人心魄。
只是那身形过于高大了。
祁悦放下手中的茶杯,拿着折扇走到花魁面前。
扇骨抵在那被红纱掩住的下巴上。
想挑起,又意识到高度不太合适。
她轻咳一声,“你俩去门口守着。”
“是,公子。”
等两人出去,房门重新掩上。
祁悦用折扇敲了敲一旁的凳子,那双桃花眼中似闪过笑意,脚步轻移坐到了她所指的凳子上。
紧接着折扇重新落在了他下巴处,缓缓挑起。
“长得确实不错,有当花魁的本钱,只可惜……”
说着,她的折扇虚触着脖颈向下,然后点在他的胸膛上。
“……是个男人。”
他的声音清润中带着一丝低沉,如同那上好的女儿红,味甘而醇。
“可不可惜,公子试过之后,才好下定论。”
话落,折扇被他轻巧的攥住。
祁悦刚准备松手,却被他先一步按住。
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被他抱在了怀中。
她挑眉,嘲讽道:“好好的皇帝不做,跑来花楼当花魁?你的爱好怎么越发变态了?”
慕容鹤唳沉默了下来,原本扬起的眉眼也似乎低垂了几度。
见他不吭声,祁悦抬手就揭开了那面纱。
曾经的少年褪去稚嫩,不同于前世满脸阴鸷,如今已经变得沉稳许多,眉眼间多了许多孤寂之色。
那双唇绷的紧紧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一眨不眨的。
祁悦好笑的扯了扯他的脸颊,“怎么,委屈了?以前不是很能说吗?”
慕容鹤唳感觉自己的鼻头有些发酸,低头埋在她颈窝处。
声音有些嘶哑,“六年了,你都没有来看过我一次,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硬?”
祁悦拍拍他的后脑勺,“这不是怕耽误你做个好皇帝吗?乖~”
他抬头,眼尾有些发红,“那昨天在海边你都不理我!”
“昨天?”
祁悦不动声色地一愣,随后佯装一番思考后恍然大悟。
“昨天海边那坨死人是你啊?”
慕容鹤唳:……
祁悦:“谁让你装坨死人,害本宫都没认出来!”
他眉头微皱,盯着她的表情,在回想自己当时有没有把脸露出来……
还不等他思考完,就被打断了思绪。
祁悦:“怎么,你这个眼神是在怀疑本宫?”
“没有!”
他下意识地否认,又问道:“那方才在仙客楼门口的对面呢?为什么又无视了我?”
祁悦拧着眉回想了下,“对面……好像是有群人围着,说什么卖身,当时人好多,本来我们想去瞧瞧,但被一个两百多斤的姑娘给挤开了。”
“本宫向来不喜欢人挤人,就走了,那卖身的人……是你?”
慕容鹤唳听她这么一解释,貌似很合理,当时自己也确实被个两百多斤的女人盯上了……
实在是太可恶了那女人,等会儿就让越星去查那人是谁!
他非得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祁悦秀眉一瞪,揪住他的耳朵,“什么叫你原谅本宫?本宫何时错了?你竟敢认为本宫错了?”
他的唇角勾起,眼角染上笑意,丝毫不恼她的行为,反而用脸颊去蹭那手心。
“是为夫的错,不该怀疑夫人,也不该说出这种话。”
祁悦松开他的耳朵,直接捏住他的嘴巴。
“莫要乱叫,本夫人可是有家室的人。”
慕容鹤唳失笑,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
“只求在夫人心中得一隅之地,即便做个外室也甘之如饴。”
“哪来的狐媚子?”
只听一声怒喝,房门“砰”一声被踹开。
安泽一身黑衣,面色黑沉的站在门口。
慕容鹤唳抱着祁悦的手有些发紧,脸色也沉了下去。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死死盯着对方,无声中爆发出激烈的火花。
荷香与冷月见状立马钻进屋内,站到祁悦身后。
“小姐,奴婢办事不利,和阿月没有拦住泽公子。”
荷香的声音有些委屈,紧接着目光落在慕容鹤唳脸上。
下一秒,她捂嘴惊呼。
“你你你你你……”
冷月一脸淡定,接过她的话补充道:“是慕容鹤唳。”
安泽怒了,千防万防,还是叫这厮钻了空子。
眼瞧着他要去抽自己腰间的软剑,祁悦厉声道:“住手!”
安泽顿住手,咬牙道:“小姐,他不怀好意,莫要被他勾引了!”
祁悦:“先不说他,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安泽抿唇,“不用找,我一直都跟在小姐身后,不然家里那些老男人怎么可能放心小姐您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散心?”
祁悦一噎,好像是这个道理。
要是她真不声不响失了踪迹,那些男人估计要把大懿掀翻了。
“行了,走吧,今日这花酒就喝到这儿吧。”
听到她这番话,慕容鹤唳的心失了序,彷徨失措感袭来,他慌张地将人攥了回来。
一双桃花眼逐渐泛红,染上莹光,隐忍又委屈:“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安泽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逐渐发力,语气凌厉道:“放开她!”
慕容鹤唳轻哼一声,运力挣开了他的压制。
安泽后退两步,他惊讶极了。
没想到六年没见,当初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人,如今竟然也有了内力。
原来怕把人伤了,祁悦会生气,所以方才也只是用了两三分内力。
祁悦一弹慕容鹤唳的脑门,“你这随意揣测人的脑子什么时候能丢掉?”
像是被她弹愣了,眨着微微湿润的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意思是……
祁悦再次起身,丢下一句“自己给自己赎身去”就拉着跃跃欲试的安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