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渊轻启薄唇,漆黑如墨的眸子毫不掩饰的鄙夷厌弃,就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
“你也配?”
“蝇营狗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残害忠良,指望你成为一代明主?还不如天掉馅饼来的现实。”
“麻雀飞上枝头,真以为自己成了凤凰?”
昌平王怒不可遏,神情龟裂,像是撕破了伪装,露出了残忍阴狠的面孔。
“放肆!朕就是真命天子!”
相比他的暴怒,沈致渊从容淡定得多,负手而立,轻飘飘的甩下重磅炸弹。
“你确实是真命天子,当年先皇曾立下废黜太子,改立你为新皇的圣旨。”
昌平王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喜色,指尖在颤抖,比之刚才被百官朝拜还激动万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皇他何时立我为新皇,我怎么不知道?”
沈致渊没有隐瞒,毕竟将人捧到天堂,才能摔得更痛。
“就在驾崩前夕。”
“先皇自觉命不久矣,太子年幼,无人帮忖,无法担下守护江山的重任,便想将让你接任。”
“毕竟你是他精心培育的继承人,仁厚聪慧,又有雄才伟略,加上朝堂势力雄厚,你若上位,不必担心被人架空,江山落败。”
昌平王眼圈红了,嗓音沙哑,“父皇觉得我仁厚聪慧,有雄才伟略?”
沈致渊淡淡道:“是,他圣旨都立下了。”
昌平王激动不已,猛地上前几步,可走到一半,他又警觉的停住,沈致渊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
“沈太傅,圣旨在哪里?”
“是不是李澜歌为了扶持那废物上位,故意篡改了圣旨!”
沈致渊轻描淡写道:“你错了,是先皇亲自烧毁了圣旨!”
昌平王要疯了,如此大起大落,他理智几乎崩溃,面容狰狞,再也不复往日的温和仁慈形象。
“为什么?父皇为什么要毁掉?难道嫡庶就那么重要?我也是他亲生儿子啊!”
“那个废物哪里比得上我!”
沈致渊一字一句道:“因为他知道了刺杀之事是你主导,知道你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绝非明主!”
“可他到底顾念亲情,没让你殉葬。”
昌平王脸色铁青,冷笑连连。
“什么狼子野心,心狠手辣?”
“同样是皇子,朕凭什么不去争?靠本事抢来的皇位,朕凭什么要拱手让人,还是让给那么一个黄口小儿!”
“而且为君者若是心慈手软,早就被底下人牵着鼻子走,他们弄权营私,架空帝王,这大周离亡国灭种也不远了!”
沈致渊被逗笑了。
清冷愉悦的笑声响彻云霄,涨红了昌平王的脸,那犀利的眸似乎能洞悉他内心的阴暗,无处可藏。
“杀伐果断,不是心狠手辣;仁厚善良,也不等于心慈手软;常言有云,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你若拿出功绩去争皇位,那是正大光明,理所应当!”
“可你呢!又干了什么好事?!”
“残害忠良,祸乱朝纲,结党营私,为达目的,逼迫忠臣刺杀先皇,害死数万将士!”
“你这般昏庸残暴之人,有何脸面坐上那个位置,掌控天下人的生死荣辱?”
沈致渊声音冰冷刺骨,彻底撕碎了昌平王伪善的表皮,露出那虚伪自私的真面目。
锐利冷厉的眸扫视全场。
“你们身上的官服,不是你们的权利,而是你们的责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平时你们贪污腐败,偷奸耍滑,我睁一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们竟自私自利到拿国家存亡当作往上爬的阶梯?”
“昌平王残害忠良,为逼迫谢家臣服,不惜勾结蛮夷围剿边疆战士,如此残暴狠辣之人,若是登基为帝,大周还能保住吗?”
“你们这群蠢货!”
“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若大周不复存在,我们皆是阶下囚,哪来的荣华富贵!”
锵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席话臊得在场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个被骂的抬不起头,羞愧不已,还有一点良心的人都开始打退堂鼓。
人心开始涣散。
昌平王彻底怒了,眼底的杀意毫不掩饰。
“沈致渊,你在找死!”
谢曦和收敛满眼的崇拜痴迷,上前一步,与男人并肩而立,握住他冰冷的大手。
“昌平王,你敢!”
“你若动他,天下大乱,你必死无疑!”
昌平王却什么也顾不住了,他只知道沈致渊不死,他绝难坐上那个位置,就算登基为帝,也会被他拉下马。
他舍弃一切,忍辱负重,费尽心机才走到今天,绝不能被沈致渊毁掉!
“来人!”
“将这两个乱臣贼子杀了!”
为表达决心,他率先拿起弓箭对准了两人,暴虐无道。
“谁敢阻拦,就一起去死!”
众人面面相觑,终是不敢激怒暴怒的昌平王,侍卫们迟疑半刻,也纷纷举起了刀剑,对准了两人。
冲天杀意令人窒息。
谢曦和脸色发白,慌乱地看向不远处堆积如山的烟火,大仇未报,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她好不甘心啊!
沈致渊握紧她发白的手。
“曦和,莫要担心,昌平王必死……”
话未尽,被一道突然跳出来的身影打断。
“父王,迷途知返吧!莫要一错再错!”
昌平王面色一沉,怒斥道。
“滚开!”
霸道强势的威压席卷而来,带着丝丝杀意,李宛兰小脸惨白,浑身都在哆嗦,可她的眼神却那般倔强坚定。
“父王,你忘记怎么教我们的吗?”
“数年前大旱,百姓民不聊生,瘟疫横行,你却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南下封地,赈济灾民,解救百姓。”
“你告诉我们要勤俭节约,要爱护体谅百姓,告诉我们身为皇族的责任,时时刻刻督促我们要做个利国利民的君子。”
“我按照您所说严格要求自己,可您自己却忘记了初心!”
“父王,别一错再错了!”
李安楠看着父王铁青阴冷的脸色,急忙站出来拉扯李宛兰。
“宛兰,别说了!”
“父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跟我回去,这里轮不到你放肆!”
昌平王妃也急了。
“宛兰听话,回来坐着,别让母妃担心!”
李宛兰却倔强的站在原地,泪眼朦胧,却死死盯着昌平王,非要寻求一个答案。
“父王,那个位置有那么重要吗?”
“比我,比母妃都还重要吗?”
“父王,你难道忘记自己的承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