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涂一乐刚刚醒来,便得到一条关于大牢的消息。
昨夜,安亲王声嘶力竭劝说陈洛。
而后,便一头撞死在大牢之中。
最为奇怪的是,安亲王死后,却是面带微笑。
涂一乐唏嘘不已,一代权倾朝野之人,就这般黯然落幕。
他深知,安亲王在履行承诺,绝不说出秘密。
只有死人,才是最为稳妥。
目的只有一个,保住陈洛。
而面带微笑,想必是充分信任涂一乐,可以信守承诺。
上午。
浩浩荡荡的队伍蓄势待发。
太后、小皇帝准备返回京都。
涂一乐在城门外相送。
他将昨夜安亲王所说罪状、家资情况整理在册,直接交由皇帝,而非太后。
哪管,若是交由太后,可能会碰碰小手。
涂一乐深知,这般做法,皇帝不会心生不悦。
而太后,更不会计较过多。
太后来到涂一乐身旁。
“昨夜,所说内容,尽在册子之上?”
“昨夜说了很多、很久。”涂一乐并不直接回答:“安亲王迷途知返,将重担托付于我。微臣深知,太后为先帝、为圣上、为大奉江山所做的一切。微臣定当呕心沥血,打造大奉前所未有之盛世。”
太后明白了一切,但并不生气。
只是微微点头:
“去吧,去过河阳村后,速速返京。”
“微臣遵命。”
涂一乐行礼,恭送太后、小皇帝。
而小皇帝径直登上龙辇,并不与太后过多交流。
涂一乐转而看向高头大马之上韩影。
并不开口说话,但已经很是明显,在责怪韩影,说出曲翎烟之事。
韩影学着涂一乐样子,耸了耸肩,两手一摊。
浩浩荡荡队伍,缓缓启动远离。
涂一乐则是站在城门外,久久不曾离去。
“为何还不走?”
聂灿灿有些不耐烦,询问起来。
“不急,我得看看他们母子,是否消除心中嫌隙。”
涂一乐很是坚定,一直望向远处队伍。
小皇帝端坐龙辇之内,阅读起涂一乐所记录册子。
刚刚打开,便很是震惊。
册子之中,贴满被剪裁的字。
小皇帝深知,是涂一乐用心良苦,用这种方式,信息不会泄露,也不会因为字迹难看,难以读懂。
当小皇帝阅读之中内容,却是无比气愤。
原来安亲王,做过如此之多恶事。
可再向下读,越发觉得感触。
“原来,母后做了如此之多。”
小皇帝毫不犹豫,拉动身旁红绳。
车外银铃响起,洪公公立即靠近车门:
“皇上,老奴在。”
“停、停车。”
“啊?”
“我说停车,我要去到母后车上。”
“哦哦。”
城门外,涂一乐看到队伍停下,随即长舒一口气:
“走吧,咱们启程,去往河阳村。”
涂一乐说着,转过身来,这才看见聂灿灿。
她一身宫女装束,可却是七扭八歪,不断整理着丝带,却是皱皱巴巴。
“你,为何穿成这样?”
“乔装打扮啊?”
“唉,脑子是个好东西。”涂一乐无奈摇头:“事情已经办完,我已不必隐藏身份。现在我可是贵为丞相。你可以随意跟随,再无大碍。”
涂一乐挥手,指向身后众多护卫、随从、车队。
“切,左,是左丞相。”聂灿灿极为不屑:“敢说我没脑子?可我拳头硬。你当我愿意穿着破衣裳吗?”
聂灿灿愤愤不平,上得马车。
片刻之后,她换上一身短打衣着,跳下马车。
“唉,还是这般穿着舒坦。”
涂一乐见状,只得无奈叹气。
“我也觉得,你这一身看着漂亮。”
二人登上宽敞奢华马车。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河阳村而去。
大牢之中。
陈氏一族众人,被带上沉重枷锁,侍卫押解着出大牢。
众人无比安静,缓缓向外走去。
虽说是押解回京,再行受审。
但他们深知,谋反是大罪,终将难逃一死。
而安亲王的尸体,同样运送回京,会以子爵之礼下葬。
一众人全部离开后,大牢之中一片空空荡荡。
硕大的地牢之中,只有陈洛和两名懒散狱卒。
陈洛疑惑不解,看向四敞大开牢门,甚是疑惑。
“这是?把我给忘了?”
两名狱卒闻言,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被释放了啊。”
“我哥俩也很纳闷,主犯竟然被释放。”
“谁说不是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
陈洛不可置信。
原来,这就是祖父一直劝说他的原因?
祖父知道他要被释放?
祖父都做了些什么?与涂一乐达成什么约定?
看来,一定是涂一乐害死了祖父!
陈洛面沉似水,缓步向大牢外走去。
大牢之外,三名衣着华贵之人,一直静静等待。
陈洛刚刚走出大门,与三人对比起来,却显得狼狈不堪。
“你们,你们是谁?”
“相府仆人罢了。”为首之人上前,将一只木箱递在陈洛手中:“丞相所赠。”
“涂一乐?”陈洛一脸憎恨:“他对我祖父做了什么?”
三人并不说话,径直离开。
“你们给我站住,不说清楚,谁都不许走。”陈洛大喊起来:“告诉涂一乐,我一定会杀了他。”
三人猛然转身,紧盯陈洛。
着实把陈洛吓了一跳,不自觉向后退上几步。
“涂相好心提醒,你不要再生事端。好生度过下半生。”
三人说完,径直离开。
陈洛则是不敢造次,愣愣站在原地。
大牢大门紧闭,街上冷冷清清,并没有行人。
陈洛恍然若失,仿佛大梦一场,刚刚醒来。
良久过后,他打开木箱,里面满是银票。
换做寻常人家,自然知道应当如何安家度日。
可陈洛,却全然不知,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
哪管有如此多银票。
“侯爷、侯爷。”
街上突然传来喊叫声。
陈洛仿佛久于水下,冒出头来,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他闻声看去,两名之前王府随从,满脸污秽、衣衫褴褛。
“你们,你们为何在此?”
陈洛原本欣喜,但转而装出稳重样子。
“昨日事发,我二人立即逃离……”
“侯爷莫要听他胡说,我二人奋力抵抗、藏身于城中,想着伺机解救侯爷啊。”
实则,树倒猢狲散。
二人见势不妙,便连忙逃跑。
可是,全城士兵众多,戒备森严,完全逃不出城。
今天皇驾返京,士兵戒备骤减,这才想伺机出城。
二人见到陈洛出了大牢,便一直在暗中观察,并未曾想出现。
当看到满箱子银票,二人这才商议,出来再次追随。
“既然如此,跟着本侯出城。”
陈洛虽然衣衫不整,但依然派头十足,向前方走去。
两名催从相视一眼,露出邪魅一笑。
“不知侯爷,要去哪里?”
“找一妥当地方,再寻东山再起之机。”
“可是,倒不如……”
“侯爷英明,我二人定当誓死追随。”
陈洛看了看手中箱子,对涂一乐恨意更甚。
到底发生了什么?
祖父付出怎样代价?
一定是涂一乐愧疚,才给了如此多银子。
“你们可有门路,寻得绝世高手。”
“我们只是仆从,怎会……”
“不是,我们行走江湖,多得是门路。不过,需要四方打点,需要大把大把银子。”
“有,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