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监测仪上的直线,斯泰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加里完全听不到心跳声,这些都证实了最坏的结果。这个高中生咬紧牙关,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医院工作人员急忙要把他带出病房,开始用力把他往后拉。
加里却没有反抗,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尽管系统提示他还有能量,但他丝毫感觉不到。赶来的保安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拉开了,不过因为他没有闹事,保安只是把这个少年带回了接待室。
这种情况他们之前也碰到过,很多时候,加里也不例外。
在那里,一名护士过来向加里询问关于这个已经去世女孩的情况。因为是这个高中生早些时候把她送来的,医院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身上似乎也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也许这是钳爪帮在那种地方做事的规矩。然而,看到这个绿头发少年的状态,凯主动出面帮忙应对。
他悄悄示意其他人把加里带出这个地方,让他来处理这些事。斯泰西因刀伤失血过多而死,警方肯定会介入这个案子。至于钳爪帮的人会不会掩盖此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玛丽和其他人都极为担心加里。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像个机器人似的跟在朋友们身后。三个少年好几次试图和他交流,但他毫无回应。
最后,嚎叫帮成员回到了狼之泳池俱乐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他们一致决定等加里恢复正常再说。
加里坐在泳池俱乐部的一张沙发上,脑袋渐渐清醒了一些。
“我们什么时候回到泳池俱乐部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头。这个高中生刚才完全不在状态,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他的思维一片混乱,但现在有了些时间,他能稍微想清楚点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不明白…… 系统给我发布了一个任务,要我在20分钟内把她送到医院。为什么还是没用呢?!我甚至还提前几分钟就送到了啊!!!
“难道计时还包括手术时间?不,这说不通啊!我把她送到了,还得到了奖励,那为什么斯泰西还是死了呢?”
加里在心里愤怒地等待着答案,然而却毫无回应。系统一如既往地诡异沉默着。他查看系统日志,仍然能看到那条恭喜他的通知,这让他回想起当时任务给出的另一个选项。
“我想最终…… 系统并不能改变现实中实际发生的事情…… 这全都是我的错。我真不该相信那个该死的游戏界面!!!” 加里从座位上站起来,愤怒地挥开他打开的屏幕界面,在其他人看来,他就像个发了疯的人。
“加里,你还好吗?” 凯问道,因为加里终于有了动作,而且眼中第一次有了生气。
“啊?哦,没事。” 加里回答道,注意到了其他人奇怪的目光。
“那就好,我刚刚在跟大家说,目前如果有人来问,就说我们和医院那个女孩的事毫无关系。我们现在可不能惹上警察的麻烦,至少现阶段不行。不过我觉得事情应该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除非你有什么新发现,不然我们对钳爪帮的据点或者他们老大的行踪一无所知。所以我们还得再想办法深入调查一下。”
凯正跟加里总结情况的时候,这个少年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抱歉,凯。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但我现在实在没心思讨论接管他们帮派的事。还有…… 她不是 ‘那个女孩’。她叫…… 她叫斯泰西。” 加里说完,关上了身后的门。
其他人面面相觑。
“我们给他点时间吧。” 奥斯汀最后说道,“他说他认识那个女孩…… 斯泰西。我看到他在医院的表现了…… 他真的拼尽全力去救她了。”
虽然奥斯汀说得有几分道理,但这却让加里更加苦恼,一来他之前信任了系统,二来他不禁想,如果当时自己做出不同的选择,或许就能救下她。最终,加里回到了家。
——
他妹妹一看到他,就急忙跑到门口,但她立刻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其一,他的脚步声格外沉重。
“加里?” 艾米轻声唤道。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往前走,直到最后,他的头靠在了艾米身上。这个少年想哭,却不知为何,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看到哥哥这副模样,艾米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压力很大吧,嗯?” 艾米轻声说道,“不管是什么困扰着你,我知道你不会一直憋在心里的。你会去解决它。要是你想聊聊,或者需要我帮忙,我都在这儿陪着你。”
艾米轻轻拍着哥哥的头,这让他抱得更紧了些。
“还记得妈妈以前说的话吗?‘我们不能总是纠结于过去,过去的已经发生了。要是对未来想得太多,就会错过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我们要珍惜现在,珍惜此刻,这就是为什么现在被称为礼物(present既有“现在”,也有“礼物”之意)。’”
“那不是妈妈说的,我很确定那是那部熊猫电影里的老乌龟说的,好像叫什么玄龟大师之类的?” 加里抬起头,轻声笑了笑。
他没想到,妹妹竟然成功逗他开心,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
“我想问你个事…… 你因为那天斯泰西对你做的事而恨她吗?” 加里问道。
艾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似乎她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而加里有点害怕听到答案。他不希望妹妹说逝者的坏话。
“你知道吗,要是你在她把我一个人丢在咖啡馆那天问我这个问题,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恨她。” 艾米回答道,“但现在…… 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之后…… 我才意识到她是个多好的朋友,不算那天…… 或者她和霍克的事的话……
“就我记忆所及,斯泰西一直有点胆小怕事,还很容易被人左右。尽管我们来到贝勒斯之后,她开始装出强硬的样子,但稍有麻烦,她的伪装就会立刻被戳破。
“说实话,她能把关于你的事瞒那么久,真的很厉害。我甚至都没要求她这么做。她知道我不想让她跟那个疯子透露关于你的一个字,就决定保守秘密。直到情况变得万分危急,她才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常常想,如果角色互换,我会不会也做出同样的事…… 要是我有了家庭…… 或者要是你生病了。我不知道…… 也许我只是在犯傻,在找理由原谅她。我试着一直生她的气,但在学校第一天没有她的陪伴后,我才意识到我很想念她。
“早上没人跟我打招呼,课间休息没人陪我聊天,感觉好孤单。我现在就像个异类,是唯一一个吃自制午餐的女生。尽管她最近做了些蠢事,但她总是尽力逗我开心,尤其是在妈妈出事之后……
“我甚至试着联系她,但她一直没回复。最让我懊恼的是,我一直没机会当面指责她当初做的事。也许那样我就能原谅她了…… 但现在她已经走了。”
最后那几句话,比艾米意识到的更让加里心痛。他抬起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斯泰西真的是你的好朋友…… 对吧?”
艾米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哥哥这么说,她开始哭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不太明白这些情绪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现在轮到加里抱了她一会儿,之后艾米便回房间去了。
不过,和妹妹的这番交谈让加里下定了决心。他拿出手机,打开嚎叫帮的群聊,开始打字。仍在狼之泳池俱乐部的其他人收到了消息,看完后都相视一笑。
[我决定了,明天我要把那个该死的钳爪帮一锅端!
想跟我一起的就说一声,不想的也吱个声。]
不到半分钟,他就收到了其他四个人的回复。
[算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