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支开她,医生要取子弹,不想让她看着血淋淋的场面。
她漂亮的眸子,笑起来,如璀璨的星辰,不该流那么多难过的眼泪。
云澈怎能不明白他的用意,可是他心疼,她又何尝弱了一分呢。
最后杏眸还是蒙上水雾,轻轻点头,一声不吭上楼了。
褪掉衬衫,医生看了云琛一眼,云琛了然,微微摇头。
于是,麻药都没打,在他流着鲜血的铮铮铁骨中,取着子弹上着药。
云澈躲在楼梯的拐角处,睨着她的孟云琛。
整个过程,他硬是一声没哼,坚挺的背紧绷着,如一座巍峨肃立的山!
怎会忍住不哭呢,心尖都在颤抖。
云澈紧咬着唇,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因为用力,纤细的手指泛着白,指尖深陷在掌心里,掐出一个个月牙痕迹。
等医生帮云琛处理好伤口,云琛额上暴着青筋,爬了一层密密的汗。
云澈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才拿了一件干净的衬衫下楼。
云琛听到动静,侧头睨着她。
待她走到他身边,牵起唇角:“没事了,包扎好了。”
“嗯。”云澈柔柔的应了一声,给他披上衬衫:“我没放洗澡水,刚包扎好的伤口还是不要洗澡得好,等下我帮你擦擦就好了。”
“好。”云琛应着。药劲退去,再加上受伤流血,让他看起来很是疲惫。
“我扶你回房休息。”云澈扶他起身。
迈出两步,云澈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周书恒:“书恒哥,你没受伤吧?”
“没有。”周书恒摇头,他只帮忙报了个警而已。
云澈放下心,继续扶着云琛向房间走去。
身上还有血迹,孟云琛坐在小沙发上,云澈拧了毛巾,轻轻柔柔的给他擦拭。
她的长睫下垂,遮住了杏眸里的情绪,小巧的嘴巴紧抿着,没有了弧度,出卖了她的克制,指尖冰冰凉凉触碰着他的身体。
她蹲下来,松了他的皮带,擦拭着他流到腰腹上的血痕。
云琛垂眸睨着她,在她要起身换毛巾时握住了她的小手,粗粝指腹轻轻摩挲着:“别怕,没事了。”
云澈抬眸,睨着他漆黑深邃的眼,杏眸再兜不住眼泪,像一条小溪,安静的缓缓流淌。
云琛胸口一滞,泛着闷钝的疼,远比挨枪子儿那尖锐的痛感让他窒息。
他的宝贝,连害怕都乖得要命。
大掌拉她起身,坐在自己腿上,亲吻舔舐着她苦涩的眼泪。
“没事儿了,会很快结束的,别害怕,宝贝儿。”
云澈避开他的伤口,闷在他的右颈窝,哽咽着点头。
早上他还没皮没脸的欺负她,浑身透着一股发泄不完的兽欲,汹涌、强制,带着不顾一切的占有欲。
现在就带着满身的鲜血回来,好像下一秒,他就会虚弱的离开她。
他们的明天,他们的下一刻都被笼上了厚厚的迷雾,迷雾里,是生是死,是鲜花是荆棘,是日光还是鲜血,她不得而知。
她怎能不惶恐,怎能不害怕……
二人依偎着抱了一会儿,云澈起身扶孟云琛上床休息。
天刚刚亮起,徐昆鹏就出现在了云宅。
云琛虚弱的下楼,衬衫敞着,白色绷带从左肩一直穿过右臂的腋下,伤口处泛出血迹。
徐昆鹏狭长的眼睨着他,看似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样?”
云琛漆黑的眸底带些愧疚:“还好,昆哥,我本来可以带着货回来的,可我被下了药,能逃出来,全靠周书恒机灵,接应得及时。”
徐昆鹏拍拍他的肩:“人没事就好。”
顿了顿,眼神带着探究:“谁干得,有底么?”
云琛茫然的摇头。
徐昆鹏若有所思。
云澈醒来,旁边已经没有了孟云琛的身影,蹙眉,起身下楼。
“昆鹏哥哥来了。”云澈打了声招呼。
徐昆鹏收回眼神,睨着她温和得笑:“我来看看阿琛怎么样。”
云澈过去帮云琛系好衬衫扣子,闷声道:“昆鹏哥哥,有人陷害孟云琛,您得查,好好查查。他上次的伤还没好完全呢,又经历这么一出,他昨个儿侥幸捡回一条命,那明天呢?下次呢?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徐昆鹏眸光微变,点点头:“嗯,是得好好查查,查出来,昆鹏哥哥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
云琛啧了一声,睨着他的丫头,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怎么就不活了呢?不仅要活,还要好好活,连他的那一份一并活下去!
临走前,徐昆鹏嘱咐云琛:“阿琛,这段时间先让阿旭盯着,你好好休息,在家陪陪澈丫头,养好身子再说。”
“嗯。”云琛点头,他知道他现在成了徐昆鹏最大的怀疑对象,没事,他挺而走险、殊死一搏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送走徐昆鹏,云澈担心的看着他:“真的没事吗?查出来一点儿就全毁了。”
云琛抚了抚她的软发,眼底柔和:“没事,走,去吃饭,刚好在家歇几天。”
……
徐昆鹏仓库里的货出了一半,被缴了一半,张旭又被打发回了工厂。
只是这次,他不仅要盯着工厂,还要负责往大m国那边出一趟货。
张旭心里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二把手的曙光。
而在淮北的周丽也接到了消息,说徐昆鹏的工厂近日会产一批大货,盯着的不是云琛,是张旭。
不是云琛就好说了,周丽妩媚的笑。
给樊忠递去了消息。
自从樊屹辰死后,樊忠恨徐昆鹏恨的牙痒痒。
长子被杀了,次子又被他灌了‘凡咔’,到现在还跟维尔拉一起被他囚禁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张旭也不是个吃素的,防范的很严,在武力方面,就算樊忠跟周丽联手,也不见得会有胜算。
周丽悠闲的涂着艳红的脚趾,媚声开口道:“既然硬碰硬不行,那老娘就软硬兼施,他又不是云琛,老娘不信他着不了道。”
说完很得意的轻笑出声。
而云琛,徐昆鹏让他歇着,理所当然,他被软禁了,云氏也不能去,云澈暂且放下了手里的水上乐园,在家陪着他。
孟云琛靠在阳台上的懒人沙发里,听着小曲儿,晒着太阳,剥着橘子。
浓重的眉眼下垂,认真仔细的撕下一条条橘瓣上的白色脉络,尝了一瓣,很甜,然后整个小橘子一瓣一瓣不疾不徐的投喂到了旁边画画的小丫头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