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甄嬛思索着此事是否应当告知沈眉庄时,沈眉庄却带着怒气而来,甄嬛不知她为何发怒。
“姐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沈眉庄撇过头去,忽然想起甄嬛对温实初无意,一切都是温实初单相思,因而她立刻将要说出口的话转到了华妃身上。
若是安陵容知道沈眉庄因温实初而和甄嬛吃醋一定会笑出声。
沈眉庄和甄嬛共侍一夫,为何她不与甄嬛吃皇帝的醋?因为她根本不爱皇帝。因为不爱,所以可以对甄嬛受宠视而不见,甚至鼓励甄嬛争宠。
但是现在沈眉庄爱上了温实初,背叛皇帝,是株连九族的,沈眉庄不在乎这些,她吃甄嬛的醋。
因为温实初存有私心,更关注甄嬛,因而沈眉庄已经不止一次暗示过温实初了。
感情的事,她控制不了自己。
曹琴默暴病而亡,温宜公主成了没生母的孤苦孩子,给她寻养母就成了当务之急。
皇帝来永寿宫时,敬妃也在,她正带着两个孩子做游戏,皇帝一进永寿宫正殿便看到这样一幅美好的景象。
心里那根弦被彻底触动了。
皇额娘也说过,敬妃十分喜爱孩子,若是温宜公主交给她抚养,一定不会沾染上她生母身上的陋习。
再说端妃已死,如今宫里也只有敬妃最合适了。
皇帝回到养心殿后,立刻让苏培盛知会皇后一声,让敬妃抚养温宜公主。
温宜公主送到了敬妃宫中后,见不到自己的生母,整日整日的哭,静妃衣不解带的照顾,终于让温宜公主习惯了自己的存在。
皇帝将玉蝶也改到了端妃名下,可怜的曹琴默谨小慎微一世,聪明过了头,最终什么也没捞到。
安陵容只觉得悲哀。
是夜,安陵容穿得一身深色袍子悄然进入翊坤宫。
“你来做什么?”年世兰坐在椅子上,脸上尽是疲倦,丝毫没有当日的光鲜亮丽。
整个殿内无人伺候。
“若是来看我的笑话,那就尽管离去。”年世兰冷冷说道。
“娘娘虽虎落平阳,身上的气势却不曾减掉半分。”安陵容自己搬了椅子在年世兰身边坐下。
年世兰微微抬眸:“你当日帮了我,我心里我就惦记着你。”
“只是可惜本宫的哥哥已经死了,一切再也无法挽回。”年世兰神色悲怆。
“可是皇上并没有赶尽杀绝,年氏一族仍有复兴的希望不是吗?”安陵容道。
“呵呵。”华妃轻笑,这笑中带有几分自嘲:“皇上不会再让年氏一族出头的,我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料到皇上会如此绝情。”
“娘娘难道还没有看清吗?如今皇上毕竟没杀娘娘。”安陵容拉家常似的说道:“曹琴默要杀娘娘,所以皇上杀了她,若是此时娘娘在做出什么傻事来,皇上对娘娘的耐心全然耗尽,岂不正中他人下怀?”
“他人下怀?”年世兰睁大疲倦的双眼看向安陵容:“这满宫上下谁人不想杀了我,只有我死了,有些人才能彻夜安眠。”
她对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恨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让她不得好死。
“肃喜的事是你给解决掉的?”年世兰忽然开口问。
“只是不想让莞嫔借题发挥而已。”安陵容如实说道。
“哈哈……哈哈哈。”年世兰笑出了声。
“我没想到临了了,竟然还有人肯出手帮我。”年世兰从来不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说吧,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不愧是娘娘。”
年世兰却道:“不要再叫我娘娘,我已经落魄至如此境地……罢了,我虚长你几岁,你便称我一声姐姐吧。”
安陵容微微直起了身,对年世兰道:“世兰姐姐,接下来只要姐姐不犯错,皇上就永远不会杀了姐姐。”安陵容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叫年世兰姐姐,真是奇妙的称呼。
“甄嬛必须死!”年世兰咬牙切齿。
“有什么仇有什么怨,此刻能比得过年氏一族剩下的那些人呢?”安陵容一句话便让年世兰清醒了过来。
是啊,宫外还有嫂嫂,两个侄子都有妻子,最小的孩子没满十五,若是自己再因刺杀甄嬛而死,岂不连累了剩下的族人?
“妹妹在这里扪心问姐姐一句,姐姐如今还爱皇上几分?”
这个问题年世兰答不上来。
她做不到,做不到不爱。
安陵容在翊坤宫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听了年世兰与皇帝曾经相知相爱的故事,那些美好的瞬间如梦泡影,如今都化作一座囚笼,将她永远困在其中了。
从翊坤宫出来,安陵容擦了擦眼角,一边走一边祭奠深宫华丽过一生却又落寞下来的年世兰。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华妃了。
只听说年世兰傍晚从翊坤宫出来,去养心殿磕头拼死求见了皇帝,祈求皇帝能放颂芝出宫,祈求皇帝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年氏一族剩下的妇孺安稳度日,她愿去冷宫终老一生。
无关乎政治之后,皇帝终究是有情之人,不愿过多苛责年世兰,答应了她所有的请求。
早在年氏一族被诛之前,内务府就经历了一波大换水,黄规全是华妃的远亲,原本的内务府大总管,现在在辛者库做苦役,现在的内务府总管是姜忠敏是皇后的人。
之前内务府出现的给华妃送皇贵妃制服事件,实乃是皇后给出的错误信息,让黄规全送错了礼服,导致黄规全差点因此丢了命,这才有姜忠敏的上台。
姜忠敏此人没有黄规全奸滑,待人较狠,暗中给人办事,无论大小都得收好处。
安陵容之前向内务府要个奶娘,也是出了大价钱的。
若不是等着甄嬛出宫,安陵容早就弄掉这个狗东西了。
如今年世兰主动去了冷宫,内务府那边怕是更要苛待冷宫里的人了。
“娘娘,华妃娘娘现在去了冷宫,可是冷宫还有个夏常在,会不会露馅儿啊?”宝韵担忧得问。
安陵容想到年世兰的性子,不由浅笑:“都是些老熟人,怕是要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