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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水晶灯关着,只有一盏落地灯形单影只地在远处遥遥散着光。

头隐隐作痛,温虞被迫睁眼时,视线内是模糊的黑和上下边缘微弱的光缝。

有什么东西蒙住了他的眼睛。

麻醉弹袭击过的身体还半边麻木,他微弱地挣扎着,用手推拒着触碰他的人。

“…滚开……”

对方的力气大的惊人,像座大山一样压得温虞喘不过气。

沁着凉的粗粝手掌扼住温虞的脖颈。

这样的对待让温虞心中升起一种恐慌,除了视力之外的其他感官无限放大。

他能从对方的呼吸感受到他正在审视着自己。

记忆回旋,温虞想起李兴说要把他改造成实验体的事情。

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难道…他已经被改造完成了?

不会。

不会的。

这样的设想让温虞如坠深渊,整个人都在无意识地打颤。

“你是谁?”

“别动我!”

温虞推搡他,对方强硬地拢住他的手,指根挤进他的指缝,慢慢攥紧。

温虞因这个动作愣住,整个人都卸了力。

紧张到屏蔽一切,惊惶在熟悉里落幕。

温虞后知后觉,在万分浓郁的血腥味中,寻觅到了那抹久违的木质香。

眼前的人是楼越青。

这里是哪里?

楼越青怎么会在?

是他救了自己吗?

无数疑问窜出,温虞急不可耐地想问出口,想要抬手触碰对方的脸孔来印证心底的想法,却被生冷地推开。

空气中弥漫着的enigma的信息素,像是辛辣的烈酒,此刻对于温虞来说,压迫感十足。

对于刚经历清洗手术和信息素紊乱的温虞来说,是莫大的痛苦。

楼越青停住释放信息素,他描摹着黑暗中温虞的姿势,看到他难受到蜷缩起身子,压抑地攥住拳。

他忘记了,温虞已经清洗了标记。

呵。

他的小花不单想杀了他,还迫不及待地洗掉和他相关的所有。

这样的认知让楼越青再度狠下心来,他急于在温虞脸上寻找到一丝害怕和悔意,好安抚自己疼痛的心脏。

感受到冰冷的手触碰了两下脸颊后,温虞终于从黑暗中解脱,他顺着暖色的光望去。

没有适应太长时间,就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偏长的金发挡住enigma的眉梢,他神情阴郁,似乎是瘦了许多,眼窝比之前还要深邃,冰蓝眼瞳不再,交织着异样猩红的血丝,像是一潭沸腾着的岩浆。

温虞从来没被这样的眼神看过。

炙热的目光不再,只有漠视。

他被眼神里倾露的恨意攫住,呼吸紧张的抖动。

但他不是第一次见楼越青这个样子。

这是实验体失控的征兆。

“楼越青……”温虞嘴唇呐呐,试探性地喊,“你——”

他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早就被温虞打上了结束二字。

楼越青一言未发,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并不想要跟温虞交流。

尽管光线昏暗,温虞依旧辨别出他身上穿得衣服被换过。

米白色刺绣西装。

是他的…订婚礼服。

眼睫抖了抖,饶是温虞的麻药劲还没过,他也回味过来了。

再次见到楼越青的那种惊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淹没窒息感。

他用谎言骗走楼越青,让季逍对他动手,让他以为自己想杀他。

甚至还清洗掉了标记。

楼越青如果只是为了救他,不会大费周章地将他困在这里,连一句话也不理会他。

温虞咬紧嘴唇。

楼越青不是来爱他的,是来恨他,报复他的。

整个人蜷缩着朝后,温虞心里发毛,想离楼越青远一些。

这样的动作触怒了楼越青。

“你就这么厌恶我?”

这是楼越青今晚对温虞说的唯一一句话。

他神情愈发阴冷,压迫性的信息素再次释放,逼着温虞不能动弹。

他扼住温虞的脖颈,一点点地逼近,声音异样轻快,“这么着急要走……”

“是怕赶不上你的订婚宴吗?”

连温虞都忘了,他和白轻漪的订婚宴就在三日后。

他艰难地喘息,跟楼越青对视,隐隐的脱离控制的感觉让他心慌。

“不…….”他摇摇头,试图暂时将楼越青安抚下来,“我不会和她结婚。”

“真的不会。”

这是实话,温虞和白森的约定只是用婚约帮白轻漪掩护,从未涉及过真正的婚姻。

而他的计划,严格来说,连订婚都算不上。

“楼越青,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温虞嗓音微哑,试图跟他商量,“你知不知道你要失控了。”

“不好。”

“失控又怎么样。”

楼越青笑了声,唇角勾起,眼瞳里却蕴着极寒的暴风雪。

掐在脖颈上的手一点一点地收紧,就在温虞即将窒息的前一刻,楼越青松了手。

他慢条斯理地抚摸了下温虞的脸,俊美的脸庞宛若利刃篆刻的冰雕。

“小花想不想知道,我被你送走的时候做了什么?”

他自问自答,“就算你不想知道,也最好听着。”

“一个月很漫长,我只花了三天时间完成了任务。”

“剩下的时间,我都在照顾从家里带走的小花。”

“那朵小花真是既孱弱又娇贵。”

“被风吹了下就掉叶子,多浇了水就垂头丧气。”

“像你一样。”楼越青轻呵着,“每当它垂了一片叶子,我就觉得它在哭。”

“在离开你的第二十九天,花开了。”

“但在第三十天……”

话音戛然而止。

冷气让温虞瑟缩,心像是被荆棘爬过般涩痛,他脸色发白,咬紧下唇。

在第三十天,他让季逍对楼越青动手,将他赶走了。

楼越青轻呵一声,“…在第三十天,花死了。”

楼越青那么爱护那朵晚香玉,是怎么死的?

温虞不敢想都不敢想。

“好可惜,你看不到花开的样子。”楼越青的眼里翻涌着浓稠情绪,“但我想办法把它留下来了……”

温虞想要撤回手却被制止,甫一抬眸,就愣住了。

楼越青后颈上的荆棘暗纹,因为情绪倾斜盘桓至后背,腰间。

而在蔓延至胸膛的荆棘末端,卧着一朵半开半合的晚香玉。

利器雕琢,血色鲜明,正生在楼越青心口位置。

温虞的手就这样覆盖在那里,手下是正跳动的心脏,指尖裹挟着晚香玉的花蕊。

楼越青曾经说过,晚香玉开得最热烈时,会回来找他。

他没有食言。

温虞太过震撼,以至于嘴唇都在颤抖。

他的眼前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吃什么惊,这会给我你在意我的错觉。”他自嘲着。

“小花其实觉得很蠢是吧?”

温虞来不及否认,楼越青继续说。

“我也觉得。”

“明明能用各种方式拥有你,却偏偏选择最蠢的一个。”

砸落耳畔的调子阴冷偏执。

“你不会有成为别的omega未婚夫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