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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祥宫,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尽显奢华。

一得帝王偏爱,便再难短缺这金银珠宝。

金珠瞧着如此精美的内室,眼中情绪万千。

她的面色尚有几分大病后的苍白,一道丑陋的疤痕隐藏在高高竖起的领子下,无声地告诉世界她曾受到怎样的痛苦。

“呦~王妃竟来得这么快?”金玉妍瞧着金珠,笑道:“都怪本宫太磨蹭,倒叫王妃久等了。”

金珠嘴角微微上抬,露出个勉强的笑来。

她起身冲着金玉妍行了个不太标准的重礼,轻声道:“嘉妃娘娘说笑了,娘娘身份贵重,就算等上一天也是该的。”

金珠垂着头,却不住用余光打量着上座的女人。

女人明艳大方,薄粉敷面,眉青唇红,一颦一笑皆是万千风情。

多美的人,要比自己丈夫藏在书房的画上更美。

“哎呦哎哟,怎么跪起来。”金玉妍一把将人扯起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她向贞淑挥手道:“快去把好吃的好喝的都拿上来,王妃...哎呦你瞧我都忘了问你叫什么了?”

金珠一愣,迟疑道:“金珠。”

“哦金珠,来来来金珠快来尝尝紫禁城的糕点,可和玉氏的点心一点都不一样呢。”金玉妍眼神灼灼。

在挥退屋里其她下人后,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凑到金珠面前问:“你真捅他啦?怎么捅的?他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快同我说说啊!”

“我就说那贱男人不是什么好的!”金玉妍骂道:“你肯定是被他欺负得惨了!捅得好!”

金珠呆愣住了,她设想过许多情况,却从未想过会得到金玉妍如此安慰与赞同。

她嫁给王爷多年,自问未曾对不起过任何人。

即便王室对她不喜,枕边丈夫薄情,她依旧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他人的尊重。

只可惜事与愿违,她的丈夫从未有一日正眼瞧过她。

金珠知道王爷心中有爱慕之人。

面对自己时,那不算英俊的面庞总是带着一缕愁思,他常常流连于其她女子的榻上,却对自己冷语相对。

金珠也曾疑惑过,若是王爷真的心有所爱,又为何与别的女子藕断丝连?

如果并非真爱,又为何日日用这份隐秘的爱来诋毁自己的付出。

她一日比一日难过,终于在一天她彻底爆发。

金珠冲进王爷的书房,最终在一个积满灰尘的盒子里找到一张画像。

那是金玉妍的画像。

不可否认,金玉妍真的很美。

金珠失魂落魄地抚摸自己因操劳而憔悴蜡黄的脸颊,她的眼泪落在画上,打皱了画中人无忧无虑的笑颜。

她也曾这般天真烂漫啊,可这该死的王室,将她磋磨成了什么样子?

一个怨妇!

金珠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而闻讯赶来的王爷呢?

他对发妻的悲痛绝望毫无半点怜悯,反倒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话语一顿讥讽。

金珠的付出,她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在王爷嘴巴里,竟都成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当晚,心如死灰的金珠悬梁自缢。

但所幸老天也怜惜她的命运,那结实的白绫竟莫名断成两节,金珠就这么捡回一条命来。

再度醒来时,床边空无一人。

她的父母只尊敬她,她的丈夫不爱护她,就连她的儿女也嫌弃她的严肃,反而更喜欢另一位妾室。

“王妃,您终于醒了!”就在金珠心如死灰之际,丫头竹花端着汤药推门而入。

看着真情实感为自己流泪的丫头,金珠总算嚎啕大哭起来。

幸好,幸好在这鬼地方,还有一人愿意真心为她流一滴泪来。

而不久后,便是大清皇上的一纸斥责送来。

大清皇帝与发妻感情深厚,对玉氏王爷此等无情举动自是怒火中烧,当即命人将那该死的畜生押往京城受审。

而作为苦主的金珠,自然也得到了一同前往的旨意。

金珠本不想与王爷过多纠缠,谁知来京数月的路程,王爷时常冷言相对。

看着这个刻薄寡恩的男人,金珠忍无可忍,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哪还有什么怕得?

金珠不知怎么拔下了头顶的金簪,一下又一下扎入了王爷的身体,直到他蜷缩在角落不住哀嚎才停手。

“狗崽子。”金珠抹去脸边溅到的血珠,眼神阴冷,“你的主人已经要抛弃你了,怎么还敢对我说这种话呢?你是疯了吗,西八!”

看着不住哀求自己的男人,金珠心中充斥着从未有过的舒爽。

原来,这个男人也并没有那么了不起。他哭起来求饶的样子和那些死囚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要更丑陋恶心。

白鹤香炉中升起袅袅香烟,为整个屋子蒙上一层薄纱。

金珠终于回过神来,她的眼角不知何时噙满泪水。

望着金玉妍,金珠那憋在心底数年的“你知道王爷一直爱你”的执念在此刻烟消云散。

一个烂男人的爱,有什么必要执着至此呢?

金珠擦去眼泪,爽朗一笑:“是啊,我捅了他好多下呢。”

修长干瘦的手指在半空舞动,金珠比划着尺寸笑道:“您瞧,那簪子有这么长,我一下子全扎进去了,一定要他接下来半辈子都不好过!”

“好好好!”金玉妍拍手叫好:“就该这么样!你别怕伤了他回到玉氏会有人刁难你,放心有我给你撑腰!我保证谁都不敢给你一个坏脸子瞧!”

金玉妍摩拳擦掌,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这种贱人就该多捶捶他!我知道可多对付人的方法呢,我都告诉你!要是这西八侥幸留得一命,你便这么治他!非要他在你面前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才好!”

“快!贞淑!去慎刑司给我找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来!快!”

*

不同于启祥宫的热火朝天,咸福宫此时倒是温馨和睦。

殿外庭院中,几只小鸡仔正“唧唧啾啾”地跟在一只孔雀的身后,俨然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额娘。

“姐姐你这都快成养鸡场了。”海兰瞧着院中的白菜碟,乐不可支道:“怎么就想到给阿花找丈夫了?”

“还不是璟臻那孩子硬说阿花一只鸡好可怜。”高曦月没好气道:“这不硬叫苏勒又寻了只来!苏勒那孩子也是,找就找吧,怎么偏找了个嗓子好的!”

“如今倒好了!整日天刚刚亮便“喔喔喔”叫个不停,真真是吵死我了!”

“哈哈哈。”海兰笑得直不起腰来,“改明儿叫璟臻带她姐姐妹妹捶他去。”

高曦月摆摆手:“得了,捶就不必了,只要再给我找只鸡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以前没孩子时总盼着有个自己的孩子,如今有了,也是真烦了。”

“孩子带得多可真夭寿啊。”高曦月懒懒地倚在美人榻上。

她赏着头顶花树,闲适道:“难得能有这么个安静时儿啊~我可得好好晒晒太阳,舒舒服服地过了这半日~”

海兰一屁股挤到她身边,笑嘻嘻道:“好姐姐,带妹妹一起躺才好呀~”说完,便也不顾这美人榻的大小,硬往上挤。

高曦月瞪大双眼,连连摆手。

“别别别,这榻小——啊!”

片刻后,二人双双从榻上落下。

高曦月捂着自己酸痛的屁股,发出愤怒咆哮:“珂里叶特.海兰!”

海.落荒而逃跑出残影.兰:“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