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张一番曲解的歪理自然也是引得晴月的注意。
只是人家职业素养极高,并没有笑得花枝乱颤,只不过抽搐的脸颊显示她已忍得极为辛苦。
片刻之后,她才缓和过来,侧身笑盈盈道:“既然这位贵客并非第一次光临,那客人还需我再介绍此地吗?”
裴昭明则是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继续,不必理会人牙张的谬论。
得到裴昭明的示意,晴月继续将其引导至琐言楼的园林之中。
只见园林的大堂中央,摆放着对应五栋楼阁的五张巨大花梨木桌大案。
桌上铺着一张宣纸,旁边则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笔墨纸砚,显然是供宾客挥毫泼墨之用。
“裴公子,来到这琐言楼中,才算真正进了这始君院!”
晴月指了指那五张大案道:“如您所见那般,我们始君院的姐妹具是有才情傍身,并非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
说完又指了指每张大案两侧的挂架道:“那挂架之上便是每位姐妹为诸位来宾呈上的谜题,琴棋书画诗,应有尽有!”
晴月话锋一顿,对着裴昭明拱手道:“贵客想必已经猜到,只要解了这谜题,便可做那入幕之宾,我始君院自然不会收取黄白之物玷污才华!”
晴月的一番话倒是令裴昭明高看了这始君院几眼,心中又不由对其的评价拔高不少。
思索间,裴昭明却是出言问道:“那要是不擅才学之辈呢?你们总不会拒之门外?”
晴月闻言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裴昭明会有此一问。
她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而是遥指园林的一侧。
园林的一侧星罗棋布般立有众多的亭台,每座亭台的四周被绿植环绕。
亭台中央设有一张石桌与几只石凳,桌上同样摆放着茶具,仿佛是为宾客准备的一处静谧的品茗之地。
只待裴昭明的视线转移到亭台之际,晴月这才轻声道:“不怕客人笑话,说一句市井之言,开门做生意,哪能将客人拒之门外。”
说着她目视着亭台道:“我们自然也是不能免俗,而那边的亭台之中挂有许多映照石镌刻的佳丽影像,明码标价,对上了便自会有人带你过去。”
晴月如此一番说道,裴昭明便已明白其中的门道。
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晴月也是适时告退。
裴昭明冲人牙张使了个眼色,便看到人牙张不情不愿地掏出几枚灵石当做小费递了过去。
“我说这等势利的小娘皮简直就是浪费我的灵石,只是上下口舌一动,比我那生意都好做!”
人牙张看着晴月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吐槽,实在是对晴月方才面对五楼的女子称“姐妹”,而到了亭台这边便是口呼“佳丽”的行为大感鄙夷。
裴昭明闻言只是淡然一笑道:“否管那么多,我只想知道今日张大少爷是打算让我怎么个舒坦法?”
此话一出,人牙张顿时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转瞬间,便又正色道:“虽说那小娘皮势利,但是说得也是在理,那五楼的姑娘可并非这亭台所能比拟。”
正说着,人牙张嘿嘿一笑凑了过来道:“左右我们也过去试试也无妨,实在是无从下手,我们再来这亭台寻花问柳!”
裴昭明听后忍不住赏了对方几顿白眼,敢情来这青楼又得自己劳神。
既然来都来了,那神火令碎片之事也得等文武之争后再做打算,此刻裴昭明只当是放松一回便是。
二人又折返回琐言楼的大堂,没有理会那些眉头紧锁的文人墨客,裴昭明领着人牙张径直朝着对应诗情阁的区域走去。
“唉!不是!老裴其他的你不看看?”
人牙张见裴昭明一往无前,忍不住出声询问。
岂料裴昭明连头都没回,而是边走边说道:“你让我一个古玩贩子去舞文弄墨,这不埋汰人!”
说着,脚步一顿,口中继续说道:“再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操琴下棋!”
见裴昭明所得在理,人牙张便没有再多嘴,考虑到这段时日这位老友突然“发骚”,说不定在那诗情阁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准。
诗情阁区域的文人也不在少数,当然看热闹的人也有。
裴昭明越过人群,片刻之后,这才驻足到诗情阁的挂架之前。
只见挂架上零零散散地挂有一些纸张,并没映照石显示那些“才女”的尊容,只有笔墨勾勒的许多问题而已。
裴昭明见状皱着眉头朝人牙张问道:“牙子,这上面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算几个意思,开盲盒吗?”
人牙张自是不知所谓的“盲盒”是什么,只不过字里行间便能猜透裴昭明的心思。
转而故作高深道:“你到底还是小觑了这始君院,能上这五楼的姑娘俱是国色天香之辈,难不成还会讹你?”
对于裴昭明的愣头青之言,自然也是引得众多士人的哄笑。
只不过也只是一笑了之,毕竟知道能问出这种问题都是第一次来始君院。
况且这些人也俱是自视甚高,自然不会被这小插曲而乱了自己作诗填词的正事。
裴昭明自然也不会去介意这周围的笑声,毕竟无心之举而已,又不是针对性。
裴昭明随手揭下一张书稿,只见偌大的书页上只有“青丝”二字,显然是要求来客就着这个谜面作诗。
对于作诗裴昭明其实狗屁不通,毕竟自己唯一能跟诗词搭上边的只有平日找铁铸造假做的字画。
然而他之所以能够选择诗情阁亦是有所依仗,那镌刻在记忆本能之中的唐诗宋词可不是区区天乾大世界可以比拟。
作诗填词他不会,客串个文抄公不还是手到擒来。
为此,故作高深的裴昭明信手一挥,朝人牙张指了指挂架之上的谜面道:“别说你裴哥没义气,选一个,哥送你上去!”
岂料裴昭明一番大义凛然的举动落在那群文人的眼中无异于小丑行径。
这回不再是无心间的嘲笑,而是三三两两地冷嘲热讽起裴昭明的大言不惭。
“哪来的山野村夫,第一次来始君院就如此口出狂言!”
“确实如此,简直是在贬低这始君院!”
“狂妄!无知!真当上面的姑娘是那庸脂俗粉!”
“……”
一时间,周围议论纷纷。
就连人牙张都是一脸狐疑地看着裴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