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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卿只是笑了笑,没接陈婆子的话。

他们留着陈婆子吃了晚饭,陈婆子本想婉拒,但今天只吃了小半块土豆,起身时两眼一黑差点儿晕过去,好在周应淮跟傅卿扶稳了她。

见周应淮神情紧张,陈婆子摆摆手,讪笑道:“没事没事,就是起猛了点。”

周应淮说什么也不让她走,陈婆子便喊着他:“那你去吧李大夫叫过来一块儿吃吧?”

傅卿正往厨房走的脚步停下来,她转头去看,见周应淮脸色如常,只是话语不容置喙。

“他有手有脚自己会做饭。如果他一直留在两河村,那你还得一直贴补着他?干娘,他自己有本事,吃的比我们好,饿不着他。”

说完这些,周应淮又皱起眉。

“干娘,你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

陈婆子摆摆手,“前头不是不舒服吗,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这不就瘦了。不过我老婆子一脚已经迈进棺材了,也用不着吃这么多东西,省点粮食给你们也好。”

周应淮越来越不爱听这些,“干娘,我们不缺粮食。”

“好好好,怪我说错话。”

陈婆子缓缓起身,走到旁边跟玉丫头一块儿看鸡去了。

傅卿走到周应淮身边,有些担忧:“干娘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

周应淮抿唇不语,耳边全是殷礼文说的那些话。

他有些纠结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殷礼文留下来。

在周家吃了饭,周应淮两口子又把陈婆子送回去。

到了地上,周应淮让傅卿抱着乐安走远些,他拿出火折子,一把火将玉米杆子都烧了。

傅卿心惊胆战。

如果河水没干涸就好些,真要烧起来还能救一下。可火要是烧猛了,把别人家的地烧了不说,恐怕还是危机整个村子。

周应淮见她一脸忧心,笑道:“放心,有我呢。”

“天干物燥,能放心多少。”

周应淮轻笑,“难怪他们都说你杞人忧天。”

傅卿眉梢一挑,“谁说的?还说我什么了?”

周应淮煞有介事的想了想,“说你闲着没事儿干,就喜欢想东想西……”

傅卿生气了。“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我想东想西还不是为了大家。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才懒得理他们,我过我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乐安听不懂,但是语气学了个精髓。

没牙的小家伙冲着周应淮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什么,喊的一句比一句大声。

傅卿抱着女儿,好气又好笑。碰上哪一句母女二人又相视一望,接着冲周应淮咿咿呀呀的喊着。

周应淮低声笑开,将她们母女拥在怀中。

“放心,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乐安被挤在中间,十分不满,咿咿呀呀说个没完。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就学你娘做个管家婆。”

周应淮把草帽给女儿带上,扣住她整张脸。胖乎乎的小手慌慌张张的要把草帽取下来,可爱的不得了。

家里依旧是少禹跟玉丫头看家,一个守在鸡舍前,一个端着一本早就翻烂的书发呆。

玉丫头抱着已经有些开线的花姐儿,委屈道:“今天爹娘又不带我出去玩,我已经好就没出去玩过了。”

少禹合上手里的书本子,有些烦躁的站起来。

“那就在家玩,跟你的鸡玩。”

玉丫头噌的一下站起来,“那你也跟你的书玩。”

少禹心里本来就不舒服,现在又被玉丫头犟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玩什么玩,整天就知道玩玩玩,你还有没有出息了?”

玉丫头骂不过他,张嘴就哭,少禹怕他爹突然回来,只能好声的哄着妹妹。

这几天玉丫头着实在家里憋久了,难受的紧,脾气越来越大,少禹怎么也哄不了。

也不知怎么想的,少禹就答应带她出去玩一下。

玉丫头哭声停下来,睁着大眼睛问:“真的吗?”

少禹咬牙,“只能玩一小会儿,要不爹娘回来该骂我了。”

玉丫头点头,开心的笑起来。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少禹胡乱给她抹了一把,接着再把她过去,悄悄打开大门。

“就在门口玩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回来,别走远了。”

玉丫头连声应着,“我就给花花它们找点鸡草。”

她撒欢的跑出门,高兴的不得了。

以前觉得家里舒服,自己的小床小被子更舒服,现在憋了几天跑出来,才觉得原来家门外也这么舒服。

少禹也好久没出来了,虽不至于像玉丫头这么夸张,但也着实贪恋的望着远处。

那是跟春生承良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他都好久没跟春生承良一起玩了。

“哥你看这个。”

玉丫头指着石头缝里的一朵黄色小花,稀罕的不得了。

少禹点头,“好看。”

这种天干地旱的时还能有朵花看,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玉丫头左看看又看看,喜欢的不得了。少禹让她摘下来玩,玉丫头却摇头。

“这么好看的花花,我摘下来别人就看不见了。在地上还能张几天呢,我摘下来就得死了。”

少禹抿唇。

他妹子心地果然善良。

突然不远处有几声脚步,听起来有些踉跄,两人转头看去,见是个陌生人。

他双目圆瞪,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哭还是笑。

村里就只有一个生面孔,正是他爹不让靠近的,那个住在张婆子家的人。

想起他爹的叮嘱,少禹忙把玉丫头喊过来,准备回家关门。

“等等!”

殷礼文冲上来,一把抓住玉丫头。玉丫头吓得想哭,小嘴紧紧抿着,眼里全是眼泪。

少禹抓着他那只手,目光凌厉。

“你想干什么?”

一个孩子的手,还不及殷礼文半个胳膊粗,但他却能感受到这孩子身上的力气。

殷礼文欣喜若狂,松开了玉丫头,一把抓住了少禹。

他像个疯魔的人,目光紧紧盯着少禹的脸。

“像。”

“真像。”

“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看着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想伸手去摸。

少禹躲开,挣了半天却挣不开他如铁铸般的手。

“松开!”

少禹声音里压着怒火,心里头却有些害怕起来。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一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