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容再醒来,入目便是一道粗旧的横梁。
她蹙了蹙眉,朝身旁看去,就看到了江以墨那张担忧沉静的脸。
见她醒了,江以墨眼底微微放松了些,想伸手查看她伤势,可还是忍住了,只淡淡问道,“醒了?”
沈念容脑海猛然想起南羽为她身死的一幕,她着急忙慌的就要爬起床,却发现全身骨头似是都已断裂,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
“别乱动,真成了残废我可不管!”
江以墨走上前按住她乱动的身体,脸色不太好看的给她掖好被子。
沈念容动不了,只能急切的问他,“南羽,他在哪儿?他还好吗?”
“你醒来满脑子就只有他?”
“不是....”
沈念容摇头,“他受伤了,我很担心他,你快告诉我,他好不好?你是不是把他也救出来了?”
江以墨看着她,“我不知道。”
沈念容不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这是在哪儿?是不是你救我出来的?”
听着她质问的口气,江以墨面色也不太好,“是我救的你,但我不知道南羽的死活,与我无关!”
“江以墨,我和他明明在一起的,是不是你故意不救他?你怎会变得如此冷血薄情?!”
在沈念容心中,他一直是个人品贵重的好人,可他怎能因一时之气就对南羽见死不救?
南羽是因为她才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他怎么可以如此冷漠?
听着她这种恶意的揣测,江以墨气极反笑冷冷道,“你是第一天知道我冷血薄情吗?南羽屡次三番在我背后捅刀子,我没亲手杀了他,已经是仁慈了,如今他死了,正合我意!”
听着他这番话,沈念容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江以墨,伤害你的人是我,背叛你的人是我,你要是有恨就冲着我来!南羽他是无辜的!”
“呵,这么心疼他?”
江以墨淡漠道,“可惜他不在这儿,看不到听不到你的牵肠挂肚,你省省力气吧!”
沈念容没想到他当真如此绝情,回想南羽被血蛊咬穿身子的那一幕,她内心惧怕,担忧各种情绪交织。
她拼尽全力撑起身子,就要起床下榻,去找南羽。
刚一使劲,左腿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致使她动弹不得。
江以墨见她吃痛,连忙按住她,撩开被子,就见包扎好的绷带这会已经被血浸染透,看的他触目惊心。
\"都让你不要乱动了,你这只腿被摔伤了,你是不是真的想变成残废?”
他说着抱着她,一只手就去解那只绷带。
沈念容能从他眼底清晰的捕捉到他对自己的担忧,她知道他或者只是在生气....
她忽然伸手抱住他道,“江以墨,我求求你,你去救救南羽好不好?他如果死了,那我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中,我不能让他死,我求求你了....”
看着她眼中泪滴接二连三的掉落,江以墨心里也不好受。
他伸手轻缓的抚去她眼角的泪滴,嗓音变得微微柔和道,“我真的不知道南羽在哪儿,你别想着他了,先好好养伤,你们的事......”
他话未完,就被沈念容打断了,“什么不知道?你就是铁了心不肯救他是不是?你方才救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能顺便救救他?他是为了我才.....”
“沈念容,南羽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一次次处心积虑的接近你,蛊惑你,哄骗你,煽动你,我以后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你现在提他越多,我就会越恨他,越巴不得他死!”
他的话像无情利刃戳在沈念容心口,她的泪无声无息的滑落,“我要回宫,送我回宫。”
昨夜江以墨带人去抓阿其梛的时候,暗地里也联系了他父亲,他父亲连夜进宫面见了皇帝。
他将这一路上搜集的证据,以及太后佛堂内巫师的所作所为,还有今夜巫师阿其梛预备做什么,都如实禀报给了皇帝。
皇帝当下就派人出宫了,等他救出沈念容后,阿其梛像疯狗一般,派了大批量死士追踪他们,他带着沈念容好不容易逃到了城外一处无人之地。
这会儿想必皇帝的人已经和阿其梛起了冲突,或者阿其梛被捉了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这个巫师阿其梛不是善茬,他身上藏着邪术,一人之力可敌千军万马,何况他手底下还豢养着凶物。
现在沈念容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江以墨看着她,“养好身子才能出去!”
沈念容忧心着南羽,只想尽快出去,江以墨抓着她,不让她走,继续不管不顾拆着她腿上的纱布。
沈念容推着他,“你放开我,这是哪里?你让我走!”
“不可能!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什么时候走,我说了算!”
江以墨想到她不要命的出去是为了南羽,心里就不舒服。
“江以墨.....”
沈念容看着他冷俊的脸庞,心里起起伏伏全是与他的过往,在她的心里江以墨不该是如此冷血无情的。
他现在不听她解释,主观意识就恨定了南羽,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做人的基本底线。
“我恨你!”
良久,她别过头,说了这一句话。
听到那三个字,江以墨触她伤口的动作顿了顿,才冷声道,“反正没有爱,有恨无恨无所谓!”
沈念容任由他给自己包扎完,就背对着他侧躺,泪水悄无声息的流淌。
江以墨看着她一阵子,心里的痛不比她少半分。
沈念容只知道恨他,她知不知道这些日子他都是在怎样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又变得坚定,对爱情的相信中反复横跳活过来的?
这一切的苦痛都是南羽的自作聪明带给他的,他连讨厌那个人的权利都不能有吗?
他望着她冷漠的背影良久,才敛着音道,“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沈念容沉默良久,只心如死灰的吐出两字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