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坐哪都是一样!”
朱棣也是笑笑,对朱标道,“您还是歇一会吧?等您歇够了,臣弟带着您好好在北平转转。这地方虽说跟京师比不了,但也别有趣味!”
“正好,前些日子辽东女真部给臣弟进献了几头黑熊。臣弟让厨子预备一下,给您做一道红烧熊掌!”
他正说着,忽见一人从殿外进来,正是朱标随身带着的几名少年侍卫之一。
“殿下!”
何广义站在殿门口,俯身开口。
“你知这孩子是谁?”朱标指着何广义对朱棣笑笑。
朱棣凝神看过去,仔细瞅了半晌,皱眉道,“臣弟眼拙...”
“文辉哥哥的幼子!”
朱标端起茶盏,“就这么根苗了!”
“啊?”
朱棣愕然起身,上下左右仔细的看着何广义,然后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算上咱们表哥!”
朱标又是指了下李景隆,继续对朱棣说道,“父皇跟母后乱世之时,一共收养了二十多名义子!”
说着,他又是长叹,“可最终活到咱们大明朝立国的,活到父皇赐还他们本姓的,只有八个!现在,活着的也英大哥,司马,还有平保儿了!”
“他虽不姓朱了!”
朱标又是叹气,再指了何广义一下,“可也是咱家的孩子!”
“你这话他能懂吗?”
耳中听着朱标的话,李景隆心中暗道,“你是在告诉你四弟,你手中的底牌远不止明面上那些淮西勋贵老军头们!”
“还有你老子那几位如今在军中,执掌一方大权甚至列土封疆的义子们!”
“这些义子,哪个都是身经百战,哪个都能收拾了你!”
“臣弟有愧!”
朱棣看着何广义,开口道,“这些年对哥哥们的孩子,关照不够!”
说着,他大手解下腰带上的玉佩,直接拍在何广义的手中,“拿着!”
“这?”何广义明显慌张,手足无措的看向朱标。
后者笑着点头,“既给你,就拿着!”
“臣,谢燕王赏!”何广义叩首道。
“这孩子,这么见外!”朱棣苦笑一声,“哎...哥,转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他们不是突然变大的!”
朱标也是感叹,“而是我们突然变老了!”
随即,他抬脸道,“何事?”
何广义躬身,“启禀太子千岁,北平布政司使彭友信,都指挥使谢贵,密云卫指挥使宋忠,都督潘忠,徐凯已在宫外候见!”
闻言,朱棣心中咯噔一下。
太子朱标进城的消息是没有瞒着北平布政司,所以彭友信和谢贵前来觐见是应有之义。可其他几名武将,他们怎么知道太子来了?而且在太子来的第一时间之后,马上就跑了过来?
由此可见,北平都司的军中,乃至北平周边的武将....跟太子的关系,可不简单呀?
想到此处,朱棣忍不住背后一凉。
太子何时通知的这些人?
这些人竟然都是太子的人?
随即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朱标身后,垂手而立面无表情的李景隆。
其实殊不知李景隆心中也在纳闷,一路走来朱标始终让他保密,只有快到北平的时候,才让他派人通知燕王。
那怎么刚来北平,这些人就跑来觐见呢?
唯一的答案就是,朱标是通过别人暗中传达的信息。
心中想到此处,李景隆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殿门口的何广义。
当然他也看到了傅让曹炳等人的身影。
忽然间,李景隆脑中又浮现出刚才,只有和他朱标在殿中时,朱标说的话。
而就这时,突然又有脚步。
乃是傅让快步进来,“启禀太子千岁,颍国公,定远侯,怀远侯,南雄侯,会宁侯,徽先伯等人都到了!”
“嘶!”
朱棣心中,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说朱标在无声无息之中,能联络到北平的文官武将,他惊是惊但不至于如此。
可谁能想到,朱标人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能联络到北征军中这些老军头。
大军开拔在即,全军磨刀霍霍。
太子朱标一句话,这些人就直接从营中进了城。
“他们怎么进的北平城?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朱棣心中暗道,“该死,守城的将校也是他的人?”
想着,他又忍不住看向了朱标身后的李景隆。
“你看我干毛线?我他妈哪知道去?”
这一次,李景隆的目光和朱棣的目光对上。
“标哥就是标哥呀,表面上总是装着后知后觉,装的好像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暗地里,早就布置了一切!”
“倘若原时空之中,你没死而朱棣要造反的话,只怕他没穿上铠甲呢,王府就让人给攻破了。”
“可是!”
李景隆心中叹气,“标哥呀,您这回糊涂了呀!这底牌...亮的这么早干什么?”
思量之间,外边脚步迭起。
文武军侯们分列两班,从外边鱼贯而入。
“臣等叩见太子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个个一身戎装的军侯,一名名镇守一方的武将,还有名义上执掌北平民政的布政司使,匍匐于朱标脚下。
这些人,人人都是威震一方赫赫有名。
看着他们跪在太子的身前,朱棣的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他们对我,平日倒是恭敬。但...哪有如此谦卑?”
“王..终究不是君,且在君之后。”
~
“请起!”
朱标从宝座上下来,亲自扶起最前面的傅友德,笑道,“孤是不是不请自来?”
“呃....确实!”
傅友德笑道,“若是您不来,这时候臣已经带兵开拔了!”
“不会搅了你们的战机吧?”朱标又笑道。
“太子爷说笑了!”
定远侯王弼在后笑道,“战机是打出来的,臣等还没和鞑子打呢,哪来的战机?”
“三军将士可知孤来了?”朱标正色道。
轰!
众军侯齐齐抱拳,傅友德朗声道,“儿郎们得知太子爷亲临,已是热泪盈眶,恨不得现在就杀过去,荡平辽东鸡犬不留...”
“鸡犬还是要留几只的!”
朱标笑笑,“辽东的松鸡,滋味不错!”
说着,忽回头看向李景隆,“预备酒!”
“马上!”
李景隆大步朝前,对殿外的李老歪喊道,“城里的酒铺都砸开,快!”
“何须砸?”
朱棣笑道,“我府中...”
说着,他愕然发现朱标已经起身。
“孤既来前线,岂能不去看看即将为我大明浴血奋战的儿郎们!”
朱标说着,就见走出殿外的李景隆手中突然多了一个箱子,快步跑回。
咔嚓,箱子打开。
李景隆弯腰起身,唰的一声。
一件五爪金龙袍服,在众人眼中绽放出来。
“微臣等恭请殿下,检阅大军!”
傅友德当先,其他军侯随后,齐齐跪地欢呼。
朱棣愣在原地,就见李景隆手中的金冠,缓缓戴在朱标的头顶。
而他也在此时明白过来,单膝下跪,“臣弟为太子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