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哥曲起食指,用力弹了一下黑金狗腿的刀刃,刀身应力,轻轻发出一声铮鸣,行云流水般颤动起来,纹闪波回,流光霆照,繁纹如篆,龙吟细碎。
真是一把好刀。等刀鸣停了,他才捏住刀身,噙着一丝笑侧头看我。
“於铄良刀,胡练亶时,譬诸麟角,靡所任兹。水断虬龙,陆斩虎豹。魑魅魍魉,莫能逢之。这是我们张家的锻刀术,专门为你定制的款式,可还喜欢?”
这是,张家的锻刀术?
我可太喜欢了。我看着黑金狗腿,这才恍然,原来这把刀竟是小花定制,张家锻造。
我就说小花一时间从何处寻得这样技艺高超的金属冶炼和刀剑锻造大家,原来他一开始就联系了张家,应是张海客接手了那些黑刃,怪不得他行色匆匆,都不及见族长一面就离开了成都,原来是回去族里安排锻刀事宜了?
这样说来,这把刀的锻造肯定得到了闷油瓶的默许吧,这事根本瞒不过他,甚至就是他授意张海客接下,并于最短时间内锻成,那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呀,还一直按捺不动,瞒着我坚持到底。
他和小花是不是不谋而合,都想给我来个惊喜,怪不得那天晚上他一直盯着看我的神色,看我欣喜若狂,他也默默的开心,还忍不住提醒我这把刀是由那些黑刃,也就是不够纯的黑金精炼锻造而成。
我当时只顾着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想起来普天下最有实力最有经验锻造黑金陨铁的,就是他们张家。
他都提醒的那么明显了,我还丝毫不为所动,压根就没往张家那边想,他那会儿看着我,心里会不会很无奈,觉得我真是笨蛋一个,蠢得冒泡?一点儿没有领会到他话中深意,直到这会儿才幡然醒悟,真是一大遗憾。
而且小花这家伙向来不喜欠人情,想来山中接应算是还了之前厦门救黑瞎子的人情,这回他帮小哥寻回并改造黑金古刀,应是作为替我锻刀的报酬。
这回总算整理清楚了,我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很多事,根本经不起一字一句的琢磨,几乎到处都有他曾用过心的痕迹。
瞬间这刀就不想给小张哥用了怎么办。
不过刚才他就没想接,现在他更不再提,只补充了些刀片放进嘴里。
我有些不好意思,就装作悻悻然把刀收回来,在手里握紧了,虽然是小花出的材料和报酬,但这怎么不算是他给我锻造的刀呢。
要珍惜。
三个人沉默着,沿山洞往里走,胖子一直把手电插在肩上,这会儿他把光圈压低,让我们看向地面。四周都是黑岩,坚硬的地面根本不可能留下足迹,但是留下些细小的黑色碎渣。
难为他眼神这么好,这么微小的东西都能发现,我是一点没注意。小张哥应该注意到了但是懒得指出来跟我佐证,我知道他是个心里极有定数的人,会注意到很多旁人注意不到的细节,而且记忆力好的可怕。
我示意小张哥松开手,随即他放开我,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我。
我蹲下身去摸到碎渣,在指尖一捻即碎,是木炭,有人用力把烧过的木头戳在地上,崩碎的碳渣溅了一圈。我立即想起刘丧手里的焦木条,我之前好像看见他拿着在地上画画,没想到他还拎着跑这里来了。看来情势紧急,急得他连棍子都忘了扔。
于是跟胖子说道,“是刘丧。他们果然进来这里了。”
胖子哦一声,往石洞深处看去。
小张哥捂住嘴偷笑,“你记性倒不错,他在地上偷偷画你和族长睡觉来着。”
“画谁、谁睡觉了??”
妈的,他可真是闲的没事干了,守夜还有心思画画。
不过一想,他画图是挺擅长的,就是能不能画点正经的。
我摇摇头,想来在废墟开始变化的第一时间,小哥他们就察觉到了,并且风二河也立即感知到张有药那边出事了,所以他们没有迟疑,立即撤往这边山洞。
我看向腕间,左臂一直被小张哥架起,没注意定位手表,现在才又记起来,表面显示屏上拉扯的横条已经消失了,只有一行字显示信号已经丢失。哪怕进去黑岩内部链接点,这表都能接收到其余各人的位置,这次他们去的地方连信号都找不到,一定非常蹊跷——会不会是原石里?
随后我又试了试对讲机,对讲机一直沉默,即便发出去通讯讯号也没有人回复。
看来这一次我们再次失联了。
但他们那边有闷油瓶和黑瞎子在,还有刘丧和风二河两张活地图,这附近的链接点也刚刚吃饱,暂时没胃口吞了他们,就算晓山青带着魍魉趁火打劫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因为我们担心万一有魍魉追进洞里,胖子回头做个手势,示意我们躲在他身后,定要加倍小心。
没想到他果真心想事成,刚转过拐角,就有一个魍魉埋伏在那里,猛地冲出来,挥舞手臂冲他来了个泰山压顶。
“好的不灵坏的灵,我他妈嘴开过光了?”
胖子猝不及防,郁闷至极,但他生性莽得跟猛张飞一样,立即头一歪,双手扬起,挥动藏刀去抵挡,锋利的刀刃切过魍魉干瘪的小臂,豁开挺长一道伤口,如果是活人就会瞬间脱力了,但这魍魉连一滴血都没流出来。
同时他手臂也被魍魉手掌拍中,像是一直麻到肩膀,雷管甩手飞出去,落在地上滴溜溜乱转。
胖子后退两步,一直拿右手去搓左臂,我举起手电照向他,应该疼得厉害,但他忍着没出声。
随后魍魉追上前,他又跟魍魉肉搏起来,山洞狭小,魍魉有些施展不开,这一只虽然比不过刚才的施瓦辛格,肌肉干没有那么夸张,但比人类正常体型还是要高大出许多,看来魍魉也是各生各样,体型大有参差。
这只魍魉弹跳就特别好,生前可能是个跳高选手,很喜欢跳起来踢人,就特别容易触顶,撞得脑袋砰砰直响,听着脑瓜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