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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清随着上朝的队伍慢悠悠往宫里移动。

手不自觉摸了摸怀里的匕首。

心中更坚定了些。

今天的所作所为,他早就在大脑里反复试过无数次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出手,必然累及妻子家人,甚至大概率会被诛九族。

但他不后悔。

这是他文人的倔强。

这时,旁边站岗的锦衣卫目光朝他身上扫了一眼,景清立刻将手放下。

调整好呼吸,管理好表情,景清丝毫不着急。

他有着丰富的上朝经验,知道这些侍卫们都是最开始的时候精神满满。

越到后面,精神就越是萎靡。

很简单,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能动几个时辰,可是相当消耗体力的。

朝堂上,进入最后一个环节。

朱棣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上奏,便闭上眼睛休息了几秒,准备今天就到这里,想要退朝了。

明朝的时候,早朝无论是对于官员,还是皇帝都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皇帝往往四更天就要起床,大臣们就更惨了,毕竟从家里走到宫殿也是需要时间的。

在明朝前几个皇帝的时候,比如朱元璋和朱棣,这俩都是精力充沛的猛人。

对他们来说,尚且可以接受。

可后世的皇帝嘛,就开始摆烂了。

毕竟以前的朝代,尽管也有早朝,但时间不会这么早,而且也是好几天才上朝一次。

到了明朝,几乎是每天都要早朝。

所以才嘉靖皇帝和万历皇帝这种奇葩,能几十年不上朝。

这对于景清来说,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了。

毕竟朱棣戎马半生,如果朱棣正常状态下,他景清一个读了大半辈子书的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是朱棣的对手。

“臣!景清,有本奏!”

景清捧着笏板出列,朝着前方一步一步走去。

“哦,什么事啊?”朱棣一看是景清,再一看他的神色,眼神便复杂了起来。

难道《明史》上记载的所有事情,最终都要成真吗?

景清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如今强忍着颤抖的身体,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臣这一本,乃是秘奏。”

一般来说,上朝的时候是不会有秘奏的。

如果真有什么不方便当众说出来,往往也会上一本奏折。

既然不方便当众说出来,又何必在早朝这种时候拿出来呢?

何况能上朝的人,基本都有直接给皇帝上奏折的权利。

朱棣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的确很欣赏景清,奈何还是要走到这最后一步。

尽管知道结局了,但朱棣还是很愤怒。

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他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可仍然有这么多的建文旧臣处心积虑要他的命?

那个朱允炆有哪里做得比他好?

仅仅是一个血统,仅仅是一个名声,他朱棣就得引颈就戮么?

起兵靖难之初,朱棣自己都没有想过会成功,曾经多次努力想要在朱允炆的削藩下活下来。

奈何这个侄儿一点不念亲情,非要把他这个叔叔往死里整。

朱棣在两个儿子之间摇摆不定,不知道选谁当太子,也有自己经历的影响。

凭什么先出生的就拥有一切?

朱棣看了一眼太监木恩,示意他下去拿密奏。

木恩弯了弯腰,缓缓走到景清面前,微笑道:“景大人...”

然而话还没说完,景清就用笏板一下拍到了木恩的天灵盖上。

笏板长两尺六寸,宽三寸,又被称为手板和玉板。

朝廷规定,五品以上的官员用的是象牙笏。

被人用这玩意全力一下打到脑袋上,木恩立刻就感到眼前一黑,随后便感觉到一股温热从头顶流出,随后流到脸上。

“大胆!”

“你干什么?”

“住手!”

“......”

一声声爆喝响起,文武大臣们见之色变。

就看到景清竟然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朝着朱棣冲了上去。

景清虽说是文官,也五十多岁了,但身子骨很硬朗,此时这冲锋的模样,还真有几分荆轲刺秦的感觉。

就在这时,纪纲到了。

他虽然不太相信吴昊,但这并不妨碍他最近多留几个心眼。

景清读了一辈子书,干的还是刺杀皇帝这种事,执掌锦衣卫多年的纪纲一眼就能看出他表情不太对劲。

很明显景清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之中。

纪纲没有丝毫收力,一记窝心脚踹到了景清身上,只这一下,便化解了这场滑稽的刺杀。

一旁的侍卫这时候也冲了上来,将景清死死压住,不让他再有半分机会动弹一下。

纪纲这才回过头看向朱棣,躬身行礼道:“臣等疏忽,累陛下受惊,万死!”

这时满朝文武也都反应了过来,连忙跪倒,说出了同样的话:

“臣等疏忽,累陛下受惊,万死!”

可朱棣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见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仍旧是闭着双眼。

仿佛眼前的这次刺杀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连让他睁眼看的资格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朱棣才摆了摆手,示意纪纲退下。

寂静的宫殿里,此时落针可闻,除了景清发出的沉重喘息声外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景清啊,为什么呢?”

朱棣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移动到景清的面前。

此时景清被四五个大汉压着,连抬头都做不到,只看到一双靴子移动到他面前。

景清刚要开口,就听到朱棣继续说道:

“你乃建文旧臣,当初靖难之时,也曾写了些讨贼檄文,朕不怪你,毕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甚至还让你官复原职。”

“可你啊...”朱棣像是在对景清说话,实则是对满朝的建文旧臣讲的。

“哈哈哈哈。”景清大笑起来,“叔夺侄位,如父奸子妻,尔背太祖遗命,奸臣贼子罢了,我今所为,只恨不能成事!”

朱棣再也没有惯着他,吩咐两边的侍卫:“将他的牙齿敲掉,舌头拔了。”

朱棣征战沙场多年,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

侍卫们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几个人按住景清的身体不让他乱动,一人按住景清的头,另一人抽出佩刀,用刀柄猛地朝着景清的嘴撞了上去。

砰!

砰!

砰!

一下一下的沉闷声在大殿里回荡,不少官员脸色都白了。

吴昊在后面看着这一幕,也觉得有点反胃,后面割舌头更是血腥,吴昊直接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