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林梅妇女主任就是大家一起选出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妇女主任只要是在大队里头找个人缘好的,喜欢管事的就行。
林梅的成分是贫下中农,成分好为人大方,喜欢管闲事,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一张嘴吧啦吧啦说说个不停。
这样的人当那个妇女主任最合适不过嘛。
再加上有林梅婆家的推波助澜,这家送点腌菜那家送点萝卜干,这一家一点的,林梅这个妇女主任也就当得顺顺当当。
最开始的时候也算是尽心尽力为了大队妇女们干事,后来时间久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有了变化,变化越来越大,也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大队就是一个小社会,在大队里,大事有大队长做主,小事一般都是自己都能解决,大不了就是打一架警告一番,再放放狠话也就解决了。
所以谁家男丁多,谁家嘴巴臭,谁家就能在大队横着走,这是多年来积累的经验,林梅这个一直呆在大队,很少外出的妇女主任也同样凭借这套经验做事。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将向北方打一顿,警告一番,向北方就会乖乖闭嘴,不将她跟儿子干的事说出来。
毕竟大家以后还要在一起做事的,这也不要闹得太难看了嘛。
林梅这样想,她双手叉腰,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然而向北方可从来都不是土生土长的槐荫大队社员,以后更加也不会再在槐荫大队工作,他怕什么?
原本就是拖林梅跟她儿子一起下水的心思,现在只想拖他们下地狱。
“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是她先来找我,我看她说得可怜,就让她儿子进厂子,谁知道她儿子是个不老实的,自己在厂里偷了东西去县里黑市卖,又想将我拖下水,说什么我不同样他们就污蔑我收好处让他进厂子,我是逼不得已,我也是一时糊涂……”
向北方捂着自己受伤的脸,一张嘴一张一合的,就将大部分的责任推到了林梅跟她儿子身上。
他眼珠子一转,就又是一个主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配方,还有配方的事,配方就是林梅主任那个儿子偷偷记下来,然后给我的,是他让我带走,说豆干厂这次肯定会被抢劫一空,按时交不出货,厂子肯定完了,让我拿着配方出去,再想办法跟别的公社大队合作,能捞一大笔好处费……”
林梅听得都忘记该怎么说话,什…什么玩意,这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可她还真不敢说这事不是她儿子能干出来的,她那个儿子,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
以前她觉得这是儿子聪明的表现,可是现在……
不行,这口锅怎么也不能被扣在身上,要是被扣在身上她可不就完了吗,她儿子也都完了。
手脚并用,又想去打向北方一顿,最好打得他再也来不了口!
林梅情绪激动,可惜被人抓得牢牢的,根本挣脱不开。
林国安都无语了,这这这……这简直太好了嘛!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既然都有罪,那就都应该处理了嘛。
“同志,这是我们大队的妇女主任,她确实有个儿子,正是豆干厂的工人,既然向厂长都这么说……那请同志务必调查清楚,要是子虚乌有,那就还我们林主任一家的清白,要是真的有这件事,那就……那就请同志秉公处理,我们大队绝不会偏袒谁。”
林国安既痛心又难过,将一个受了打击的大队长演绎得淋漓尽致。
唉,谁叫大队支书是个正经人,要让他演这些真是为难人了,那他这个大队长就只能勉为其难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公安同志点头:“放心吧林队长,我们肯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他坚毅没有一点动摇的眼神放在脸上全是血痕还在丝丝抽气的向北方身上,一字一句肯定的道:“同样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向北方的那些罪证,就是他们出手调查出来的,自然不会冤枉了他,现在最主要的还不是槐荫大队这些小喽啰。
向北方没有狡辩,任由公安同志将他的手用手铐铐住。
林梅的反应更大了些:“我不去,我凭什么要去,我又没有犯错,我不去县里,我也不去公安局,大队长,支书你们帮我说说话啊,我不想去……”
没了之前对向北方时的彪悍嚣张跋扈,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她真不想去公安局,她自己知道她是经不起查的。
就单单是放在家里院子里的全新缝纫机,她都没有办法解释……
周志刚依旧是那副样子,完全没打算搭理林梅,林国安叹气。这种事就只能他辛苦一趟了。
“林主任,咱们就是去配合调查,要是真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回来了,你就放宽心吧,再说了你家老二也会一起去,你别怕。”
林梅眼泪都要出来了,就是因为老二要一起去她才害怕啊。
她以前在公社见过,有个大队会计偷了大队的粮食,最后被判了个侵吞集体资产的罪名,一块牌子挂在脖子上,接连游街游了一个多月。
好好的一个人,大队的会计,读过那么多书,那么有文化的一个人,就那么疯了,天天在公社到处跑,逢人就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他家里人也不管,人后来好像是不小心摔进河里淹死了。
她这个怕也是差不多的吧,她一点都不想被游街,一点都不想被挂牌子。
林国安将死死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指一根一根扣下来,脸上挂着为难的神情:“林主任别怕,没事的,只要你什么都没做过,一切都会没事的……”
林梅:“……”
就是因为什么都做过,所以才害怕啊……
本来没打算带走这么多人,谁知道又冒出这么两个人,自行车明显坐不下啊。
只能让大队拖拉机送一程了。
身形笔直的男同志冲着周志刚点头,坐在拖拉机上离去。
大队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的在地里伸长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