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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房就在小屋后面,与小屋共用一面墙,余下三面则用木栅栏围上,马房的一半露天,一半搭了个棚子,跟小屋一样用长而平顺的干草覆顶,低矮的地方已被马匹扯出一个个豁口。

然而,令众人感到奇怪的是,马房里马槽、马桩一应俱全,角落里甚至还堆着不止一副已磨得发亮的笼头、马鞍和鞍垫等马具,里面却一匹马都没有,槽子里也干干净净的,地上更是看不到一点马粪和草料残留,连地皮都不知何故被铲掉了一层,因为他们刚一踏进去,便感到像下了一级阶梯似的矮了一截。

而且这马棚一眼便可看出不是新修的,槽子和马桩上遍布被啃食过的痕迹,从几处仍包裹着树皮的地方可以看出,原本那些立柱都是有皮的,现在却一律变得秃光发亮。

马桩上还留有缰绳经年摩擦产生的印痕。尽管整个马房似乎进行过深度的清理,但还依稀能闻到淡淡的马粪和马尿的气味。

毫无疑问这里曾养过马,而且从马桩和马具的数量看,还不止一匹。此外,马槽也够长,四五匹马共同进食完全没问题。前院的那台耕犁和那辆大车也能证实这一点,毕竟那么大的耕犁和板车凭人力是绝不可能拉动的。

“这家的马哪儿去了?”沈浚不禁在心里疑惑道,但他并没有对老丈这么问,因为此时他已隐隐有种预感,这户人家似乎遭遇了什么变故,才成了今天这样,而且这些变故似乎跟外面那些尸人有关。

“老丈,您家的马房收拾得可真干净!”沈浚没有直截了当地问,而是转弯抹角地夸赞道。

老丈没有回答,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他先是帮众人将马匹在马桩上一一拴好,并亲自检查了两遍,一整套手法之熟练,绳结打得之专业,除非马自己把缰绳咬断,否则绝不可能自行解开来。

在兄弟俩给马匹喂自制的料草的时候,老丈十分喜欢地驻足打量着那三匹高大强壮的战马,赞赏地注视着他们那稍一动弹就会颤动的肌肉,并情不自禁地用手抚摸起马的脖子和背脊来。

这一切都被沈浚看在眼里,老丈那副爱不释手的模样令他动容,他也因此更加确信这户曾经拥有过马匹,并且对他们来说马是多么重要。

“这是什么马?”老丈终于忍不住问正在马槽前忙活的兄弟俩道。

“这是军营里最好的战马!没见过吧?随便一匹就能顶你这全部家当还不止!”陆修武边将草料平均分给四匹马,边傲然道。

“难怪长得这么高这么壮,瞧瞧这大腿,多粗,动起来连地都要颤三颤!”老丈发自内心地夸赞道,毫不掩饰对它们的喜爱之情。

“老丈也喜欢马?”沈浚见缝插针地又问了一句。

“好马谁不喜欢?”老丈终于回答道,目光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那三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只是每次跟沈浚说话都只说一句,多半句都不讲。

“那老丈何不养上两匹?这么好的马房空着多可惜!”沈浚趁热打铁,继续道。

“唉,养不了喽!”老丈叹了口气,就此打住。

而后终于把视线从马身上移开,对众人道:“完事了就走吧,随老头儿进屋坐坐,天亮之前你们是出不去了!”

说完便等四人都出来,关好门,扭身走在头里,打沈浚面前走过时还撇了他一眼,或许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手脚不勤快,从头到尾站在那儿什么事也不干,问题倒是挺多。又或许是察觉到了沈浚一直在明知故问,套他的话,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实在。

等众人都打身边过去以后,沈浚最后朝菜园打量了一眼,地里似乎种着什么,但也都跟他们之前在路旁看到的那些野生的灌草一样腐烂变黑了。栅墙外面有清晰的哗哗水声传来,沈浚知道那条大河就在不远处流过,再往后,大河的另一边,就是呈现出巨大暗影的山峦,由于离得远,完全看不清上面的情形。

众人又转回到前院,为了不惊动外面那些恐怖生物,他们学着老丈的样子贴着墙根走,尽可能离它们远一点。

就在他们返回前院的最初几秒,似乎是感觉到了他们的出现,本已安静下来的最近的几个尸人就像水中的鲨鱼闻到了血腥味那样再次疯狂地撞起阻挡它们的木栅墙来。

老丈来到房门前,伸手拉了一下,发现里面闩着。于是他便走到右边的窗户前,粗暴地敲了两下,同时以盖过婴儿啼哭的声音叫道:“老二,开门!”

很快,房门就被打开了,沈浚四人跟着老丈鱼贯而入。辅一进去便在右手边见到一个体格强壮、肤色黝黑的男子,穿着长褂,年纪约莫三十岁出头。沈浚冲他点了点头,那男子却无动于衷地用警惕地目光回敬他。

此时右边房间里婴孩的哭声更响了,老丈不禁皱起了眉头,对男子道:“去帮你媳妇儿哄哄大宝!”

在男子走后,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接着便走到尽里面的圈椅上坐下。

沈浚打量了一下整个前厅,发现最里面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有一把圈椅,沿着厅堂左右两边的墙壁也放着同样两把圈椅,椅子中间各有一只茶几。刚进门,一左一右有两扇门通向两边的卧室。沈浚记得右边的房间里住着那个年轻女人和婴孩,加上方才见到的那个年轻男子,对面则是老丈此前同他们讲话的房间。

老丈请众人在厅堂的椅子上坐下,四人刚好坐满四把椅子,老丈自己则居于主位。

“恕老朽招待不周,桌上有壶,请诸位自便!”老丈待四人坐定后,让道。

沈浚他们上一次取水来饮还是在大路上停下商议是否就此留宿的时候,那时水已不多,正寻思着找条小河把水袋灌满。哪知走了一道,非但小河没看着,还尽提心吊胆了,连水也忘了喝。

更奇怪的是也不口渴了。此时见到桌上摆着茶壶,才发觉早已口渴难耐,更有老丈发话,便迫不及待地一杯接一杯斟饮起来。陆修武嫌不过瘾,直接提起茶壶远远地拉开壶嘴不停歇地往喉咙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