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镇上的种子站,时宁是跟刘爱华两个人一起去的。
去的时候确实轻松,一路上都没换人,刘爱华一个人蹬着自行车就把时宁带到了镇子上。
这会儿回来的时候,明显就要吃力多了。
遇到上坡路段,两人得下车步行,一人在前面把着龙头,一人在后面扶着自行车后座绑着的两个背篓。
平路或者下坡路段,两人才会再上去,由刘爱华或者时宁踩着自行车一路往回走。
这会儿就是刘爱华蹬着自行车,她还一边告诉时宁,她来了这边大半年,这次还是第二次去镇上:
“离得太远,去的话,不仅得等到赶集日,还得等后勤的车,可后勤的车是去市里,还不一定正好遇上赶集日,遇上了也只能把我们放在离镇子口两里地的地方。”
“赶集的时候是空着手,回去的时候可不是,我们得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再走上十几公里的山路。”
山路是十几公里,她们这会儿走的马路更远,是二十多公里,再想想还要背着几十斤的生活物资,时宁只听着就觉得腿酸,
“难怪我来了这一个月,没听你们提过去赶集的话。”
“呵,我倒是想去呀,可没人陪我,”
刘爱华的语气里满是自嘲:
“咱院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几个是愿意跟我这个大老粗来往的?”
她力气大,几十斤的东西别说走上十几里的山路,就是翻倍的距离和重量,她也轻松拿捏。
时宁侧坐在前杠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确实,院子里那些嫂子们,怎么说呢,要不就是城里姑娘确实没干过农活的,要么就是跟刘爱华一样是农村姑娘出身,但来了之后突然就变得矜持的。
像时宁这种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要种地的,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人。
“下一段路我来骑吧。”
再有几里地就该到家了,她们今天买的东西有点多,两个背篓加上时宁怎么也有两百斤,刘爱华这会儿已经明显有些吃力。
“不用,你个子小,我坐在后面看你蹬车我都亏心得慌。”
这倒不是刘爱华说笑。
时宁一米六四的身高,在南方姑娘里的确是高个,但在她这个一米七二的东北女人面前,还真不算什么。
也正是因为她比时宁高,时宁骑车的时候她就不能坐前杠,得岔开腿骑在后座上。
可后座两边绑着的背篓是满的,她坐起来就很不方便,还不如她骑车时宁来坐呢。
时宁这次没话说了。
刘爱华就笑:
“咋啦,又生气了?”
“没有。不是,什么叫又?”
时宁想回头看一眼刘爱华,头顶却撞在刘爱华下巴上,两人又同时轻哼出声。
“我这人说话直,脑子又不太醒事,很多时候话都说出口了看见别人的脸色不对才反应过来话没说好。”
“就跟你来那天,我明明是好心好意上门来跟你结交,结果呢?”
她的声音闷闷的,却逗笑了时宁。
之前时宁确实不太喜欢刘爱华这人说话做事,不过年后这段时间跟她相处的时间多了,时宁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这不,她其实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可真遇上事的时候吧,她还是不会嘴上注意着些。
也或许她已经很注意了,只是性格使然,让她还是会不自觉的说出一些别人不爱听的话。
“不过说真的,你是咋养的宝仪呀,小姑娘家家的,才十岁,又懂事又乖巧,长得太可人疼了。”
要说起来,她家里也有两个女儿,可跟时宁家的宝仪一对比,刘爱华顿时觉得,自家的两个女儿这辈子就只能是草的命。
瞧瞧那模样,长得太糙了,跟她一模一样!
“你说她们怎么就不像她们爹呢?”
时宁:“……”
这话问她,她问谁?
“我听老人说,孩子谁带的时候多,就像谁的多。”
“可她们小的时候,就是我家老魏带的多呀?”
刘爱华是真想不通这事。
她家里三儿两女,三个儿子个个像他们爹,两个女儿又个个像她,真是反着来。
“你说他们几个要是反着来多好,儿子像我,糙一点,女儿像他们爹,秀气一点。”
“回去问你们老魏去。”
她怎么知道他们家五个儿女是怎么遗传的?
“哈哈……”
“哎呀,你把稳一点,当心摔了!”
“对了,你和你们家魏副师长怎么不再要一个,你们家宝仪这都十岁了?”
两人笑过,刘爱华猛地又提起生孩子的事。
时宁再没忍住:
“你家住海边的吗?”
……
种子有了,地也翻出来了,时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育种。
她一边去村里跟村里种地的老把式学,一边使劲回忆在现代看过的一些跟种植有关的视频。
最后她决定,按照村里老把式教的,和她记忆里的育苗办法,两种方式都试试,看哪一种的出苗率高,哪一种的成活率高。
于是,她又挑来粪桶,嘴巴上捂了两层自制的口罩,还从空间里摸出一副墨镜戴上,在旱厕里弄了半担子‘黄金液’到地里跟泥土拌了。
草木灰好搞,地边的枯枝烂叶烧了,再戴上用油布做的手套,将和好的泥团成鸭蛋大小的泥团。
再把玉米种子芽面朝上,一颗一颗地塞进泥团子里,最后还要在塞了玉米种子的泥团上面覆上一层细沙,盖上从山上扒拉下来的茅草。
这种办法,是她按照老把式教的做的,全程她都是戴着墨镜,屏住呼吸在干。
另外一种就是她曾经看过的视频里的方法,其实大同小异。
先是在地里平铺一层足够深的碎土,再浇上混了‘黄金液’的水,这一步要将土浇透,然后用竹片或者树枝将湿土划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土块,再撒上草木灰。
接着就将玉米种子按芽面朝上的方法,一颗一颗的放上去,最后同样是覆上一层细沙用油布盖上。
当然,这时候的油布难搞,时宁用的还是从山里扒下来的茅草。
“这能行吗?”
一直在帮忙的刘爱华这时候提出疑问:
“我怎么觉得,还是第一种办法更靠谱呢?”
“你也不想年年育种的时候都要跟‘黄金’做亲密接触吧?”
时宁抬起下巴,朝刘爱华刚担过来的两桶‘黄金’努努嘴。
那旱厕不知道多久没掏过,里面全是半干的‘黄金’,也就是现在气温不高,要是再过俩月?
咦!
时宁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