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毋丘俭与邓艾定计在关中点起战火,并偷袭蜀军汉中栈道断绝蜀军关中与汉中联系,以诱蜀军主力注意力,为荆州之战创造战机。遂毋丘俭领长安主力兵马西出,大张声势攻击郿县魏延部,邓艾领精兵五千进入秦岭山中,秘密向陈仓道方向潜行。
魏军大军西进围攻郿县,魏延在郿县鏖战一日,杀伤数千魏军,见魏军战力不减,遂依与王平之约,准备主动撤出郿县,退往要塞陈仓。
当夜三更时分,一路蜀军悄悄开了城西北、西南两门,两支兵马急行出城,插向南北两翼,截住魏军向西的道路。随后主力兵马自两门鱼贯而出,魏延自领五千兵马殿后,大军沿着渭水奔西面去。
两支蜀军先锋方出城去,便与城下巡哨的魏军小队迎面撞上。大股蜀军杀来着实将巡哨的魏军小队吓了一跳,蜀军若想袭击大营该往东面去,若想弃城而逃该走西面,如何大股人马向南北两面杀来。
本阵的毋丘俭收到蜀军出城的消息也心头一惊,不知蜀军是何打算,也以为蜀军数来劫营,连忙传令大营兵马紧闭营门,点起火把防备蜀军冲击。不想等了两刻钟却不见半点动静,又有轻骑来报,蜀军全往西面去了。
“都督,蜀军莫不是兵力不足,弃城而走了?”
“魏延乃是蜀中悍将,手下兵马不少于三万,如何一日攻城就要弃城而走?”毋丘俭摆了摆手,“我料其中必有埋伏,蜀军恐在西面小道设下埋伏,待我大军追击之时从侧翼掩杀,击我大军侧后也。”
“或是蜀军乃是佯装出城,城中尚有大军埋伏?”谋士亦言其中有诈说道。
此刻的毋丘俭和魏延两相算计,毋丘俭兴兵并非意在攻城,而是掩护邓艾偷袭蜀道,因此大造声势,日间不惜伤亡将蜀军主力吸引在郿县城中。而魏延新任关中总镇,全心都在建功立业,又有丞相严令不得进攻,遂定计当夜撤离埋伏魏军。
二人心中谋划让当夜两军动作显得极为反常,毋丘俭顾虑魏延军在城中或撤退路中埋伏不敢追击,而魏延意在侧击魏军唯恐毋丘俭按兵不动。直到源源不断的探报从郿县和前线传来,毋丘俭才确信郿县城中蜀军已经全部撤出,而蜀军确实队形严整不似慌乱撤军。
于是魏军主力前出,占据郿县,并由骑兵主力万余先行,远远跟随蜀军后队,保持在数里的距离上。
“将军,后面有魏军尾随!”
“多少人马?多少距离?”
“探马来报约有一万人马,距此不足三里!”
魏延领兵殿后,听得轻骑来报,心中疑惑道:“我军出城已有两个时辰,大军缓缓而行,若是魏军全力追击,此地应当已经交战,魏军何故迁延不进,莫非识破我之计谋也?”
“将军,前方蜀军距此不足三里!”对面先锋魏军乃是毋丘俭手下裨将军王颀,随毋丘俭在北伐高句丽期间颇有战功,颇受信赖,随毋丘俭出任关中,领先锋之任追击魏延而来。
“将军,蜀军行动如此迟缓,此乃捉住蜀军主力的天赐良机!”
“蜀军三更出城,此时已过五更,却西出不过二十里。如此迁延,岂是孔明手下之兵也?” 王颀疑惑道,“恐是蜀军诱敌之计也。”
“将军,关中诸将屡次败于孔明,以至一逢蜀军心惧胆寒,畏敌如虎。吾等幽州铁骑纵横北境,此番西来关中,如何也同关中之将耶?”此处魏军先锋兵马乃是毋丘俭破高句丽所领幽州精锐,剽悍无比,见蜀军尽在眼前王颀却犹疑不前,纷纷上前请战。
“将军,都督大军数万距此不过数里,倘或蜀军真有埋伏,凭我等精锐兵马,拖住前方蜀军也非难事。即使我部不能击破当面蜀军,待都督大军前来,我两军合兵,将蜀军合围,岂非大功一件!”
“将军若不敢,部将愿领精骑三千出阵!”
“出兵吧将军!”
先锋军中幽州诸将自恃悍勇,不识得蜀军厉害,唯恐大功溜走,将王颀团在中间,定要请命出战。
“也罢”,王颀眼中露出担忧神色,“便与你等五千精兵前去追击蜀军,我自领剩余五千兵马随后而进,若蜀军果然有诈,我定接应你等兵马!”
“将军明见!”
只见魏军先锋分作两队,一支精骑兵出阵直奔蜀军所在,另一支兵马分出几拨轻骑哨探,缓缓跟随在后。王颀又遣一队轻骑回身去报毋丘俭。
且说魏延行军至郿县西面陈仓山斜谷山口,接到魏军出阵的消息,自领后军回头结阵,主力兵马自北面回身向东。行不多时,只见东面一支人马疾驰而来,马蹄声踏过渭水南岸湿润的地面,隆隆的轰鸣带起阵阵泥泞的水花。
千余支火把飞箭一般窜来,跳动的火光下魏军骑兵暗青色的兜鍪透出寒光。“将军,是魏军骑兵!”
“枪手结阵,弓弩手准备!”
魏延后军中,数千支长过两人的长枪前出,斜刺向前方,组成一道长满尖刺的盾墙。数百步外,魏军骑兵只看到几队人马聚拢起来,但却不见枪矛尖头上反射火光。近去看时,却见蜀军枪矛锋刃上竟满是黑色,在零星的火把下也隐藏在夜幕中,不见其上冷峻的寒光。
“距离三百步!”
“距离一百步!弓弩手准备齐射!”
迸溅、跳动的火光下,只见密集的箭雨齐齐飞向半空,在魏军骑兵冲锋道路上落下黑色雨点一般,哒哒落在骑手和战马胸前、头顶,溅起点点火星。
三轮齐射后,魏军骑兵已经近在咫尺,战马喘息的鼻息仿佛已经喷到了枪尖上。魏军第一排骑兵猛地拉起缰绳,高高跃起的战马扬起前蹄,带动马鞍上的骑兵腾起,下探的骑枪正要刺出。
随着战马腾起的骑手只觉身形一顿,本应重重压倒蜀军阵型的战马在空中挣扎着嘶吼,不等反应过来,就见带着血沫的点点银光透过夜幕从四面八方直刺过来。涂成黑色的蜀军长枪仿佛黑夜中的死神镰刀,急速冲锋的魏军骑兵完全没有发现夜幕中的杀招,在第一个照面中将冲锋在最前排的魏军骑兵扎了个对穿。
“是长枪阵!”
“蜀军有防备!”
急速撞上锋利的枪阵,炽热的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和铠甲的鳞片四溅。巨大的惯性带着整个魏军骑兵方阵急速压向蜀军枪阵,已经察觉到危险的后排骑手即使勒紧缰绳,也无法停住已经进入冲锋的战马。
前方夜幕中迸溅的火星和嘈杂的喊叫声、战马的嘶鸣声,都在说明蜀军早有准备,出阵冲锋的五千精兵怕是已经遇上了蜀军的埋伏。王颀眉头微皱,“蜀军果然有诈,速速随我前去接应前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