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的话虽然伤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入夜，虫鸣阵阵。
季晨躺在临时堆成的干草垛上，心中没有任何睡意。
姜晴的衣服早已烘干，和衣而睡，背对着季晨。
这是姜晴的意思，为了方便观察四周的动静，如果有危险，可以第一时间察觉。
至于小骷髅，则是躺在他和姜晴中间。
这也是姜晴的意思，为了防止季晨见色起意。
季晨：“……”
小骷髅像模像样地躺在两人的中间，双手枕着脑袋。明明是具骷髅，却整得跟活人一样，季晨回头瞟了一眼，心头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某人，姜晴睁眼，看了眼时间，说：“你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儿，我在四周撒了驱虫粉，不会出什么事的。”
“要是有猛兽靠近呢？”季晨沉默了片刻，问道。
“猛兽靠近的动静不小，这样你都不醒，活该被吃掉。”姜晴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要是敌人呢？”季晨还是有所担忧。
姜晴想了下，这点倒是个问题。她把小骷髅拎了起来，说：“你都这样了，还需要睡觉吗？不如晚上帮我们守夜，如何？”
小骷髅倒是没有因为姜晴粗俗的举止而生气，它朝姜晴伸出手，似乎想要什么。
“报酬？”姜晴挑眉，不确定地问。
小骷髅点了点头。
这倒是难住姜晴了，有什么东西可以充当小骷髅的报酬呢？她把身上仅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摆在小骷髅的面前，问它喜欢什么自己拿。
然而，小骷髅却是把手臂转向了季晨。
咦，这小骷髅，莫非是看上季晨身上的什么东西了？
姜晴用手推了推季晨，说：“起来，把你身上的东西抖搂出来，看这小祖宗要啥。”
季晨身上的东西屈指可数，除了一枚翡翠扳指，还有一只劳力士名表，就剩脖子上的夔龙佩了。
小骷髅指了指季晨的那枚扳指，好像非常垂涎。
这小东西，生前不会是贪才之人吧？
姜晴让季晨摘下扳指给它，季晨有些不舍，说：“这是我两年前从坊间淘回来的，据说是先秦时期的东西呢。”
“命重要还是宝贝重要？”姜晴拍了拍季晨的脑袋，骂道。
季晨只好把扳指取下来。
他刚取下扳指，就被小骷髅抢了过去，小东西对这玩意儿稀罕得很，想把扳指戴在手上，奈何它只是一具骷髅，哪里套得住。
姜晴还以为小骷髅用不上这玩意儿，会还给季晨。谁知这小东西二话不说，居然直接扯她裤腰带！
姜晴今天穿的是运动服，所以裤子上有条小绳子，虽然按照她的腰围，这绳子只起装饰作用，但小骷髅招呼都不打就扯绳子，简直就是耍流氓行径！
“过分！”姜晴霍然坐起来，冲着小骷髅怒目而视。
小骷髅好像没看到她发飙似的，自顾自地将那绳子穿过扳指，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打结，然后把用剩的绳子丢还给姜晴。
全程不看姜晴一眼，纯属当她是透明人。
姜晴：“……”
她的太阳穴剧烈地跳了两下，要不是畏惧小骷髅的实力，现在她非把它拆散架不可！
她生气地别过脸，不想看这讨厌的家伙。
谁知小骷髅竟然蹦蹦跳跳的在她面前显摆，那手舞足蹈的模样，以及咧嘴微笑的表情，姜晴第一次知道，原来骷髅的表情可以如此丰富。
季晨在一旁看呆了，之前他只当这是一个凶残的骷髅精，没想过这骷髅还能做出这么人性化的表情……姜晴召唤来的到底是个什么奇葩玩意儿！？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后半夜的时候，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沙沙”声，惊醒了姜晴。
姜晴霍然起身，目光紧紧地盯着黑暗处。
因为四周实在是太暗了，她根本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声音十分密集，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觅食一样，幸好不是冲她这边来的。可即便如此，姜晴依然有些心惊胆战。
季晨同样被吵醒了，睁眼就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姜晴。他爬了起来，那阵沙沙声逐渐远去，所以季晨听得并不清晰。
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什么东西，天太黑了，我们就围在篝火旁，尽量别到处乱跑。”
小骷髅倒是优哉游哉地躺在草垛上，对它来说，如今它只剩一副骨架，哪怕它没有强横的实力傍身，也不需要担心自身会出什么事。
难道还有人会将它挫骨扬灰？
嗯，姜晴是没这个实力，否则当小骷髅扯她裤带时，她就想这么干了。
发生了这种事，姜晴的睡意已经去了大半，季晨也没有继续睡觉的心思。两人围在篝火旁坐着，季晨眼角的余光扫了小骷髅一眼，压低声音问：“姜晴，你真打算一直带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啊？”
一提小骷髅，姜晴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乐意啊，可它就是缠上我了，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有想过，出去以后怎么办呢？”季晨接着说，“要是放任它走在大街上，不吓死人才怪。”
姜晴确实没有想过出去的事，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或许是九死一生，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想那么长远做什么？
姜晴催促季晨再去睡会，季晨却要她去休息，理由很简单，他顶多算是一个打酱油的，姜晴是主要战力，需要养足精神。
这些话，对姜晴并不起什么效果，季晨只好说：“熬夜容易使女人衰老，皮肤变差。”
姜晴倒头就睡。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姜晴睁眼发现季晨正和自己面对面睡得正酣，这让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说什么守夜，守个鬼。
倒是小骷髅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篝火里的木炭。
姜晴起身，小骷髅见她起来，走到她跟前，然后用脚踹了踹季晨。
季晨整个人一激灵，立刻清醒了。
他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自己会睡着。”
“没事，反正看到了今天的太阳，收拾一下吧，准备出发了。”姜晴没有责怪季晨。
毕竟，小骷髅拿了季晨的好处，拿人手短，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季晨出事而坐视不理的。
这是道义，也是规矩。
所以，跟小骷髅打交道，除非能给它满意的报酬，否则它是不会出手的。
帮姜晴除杰西，是因为姜晴把它召唤了过来，而它保季晨和姜晴一夜无事，是因为挂在它脖子上的那枚扳指。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收拾妥当，两人一骷髅继续上路。沿路走来，姜晴发现了一件怪事。
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活的东西，倒是看到了不少的白骨，如蛇、鼠。
姜晴蹲在白骨旁边，仔细地瞧着。她抓起一截骨头，轻轻一嗅，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腥味。
她又检查了几具白骨，都发现了类似的情况。
这说不通啊。
如果说这些动物都是刚死去的，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了血肉呢？
还是说——
姜晴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某种侵略性极强的生物，将这些尸体的血肉啃噬光了……
真像她猜测这样的话，接下来，恐怕少不了一场恶战。
姜晴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季晨，季晨看了眼旁边的小骷髅，小声说：“姜晴，会不会是这小东西干的？它对付杰西的时候，可是生生把对方吸食得一干二净。”
“不会的。”姜晴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小骷髅吸食杰西，是因为杰西身上蕴藏庞大的能量，而这些动物，啃噬它们，除了饱腹，根本没有其它作用，你见过骷髅需要吃东西填饱肚子的吗？”
季晨被问得哑口无言。
姜晴并不是凭空猜测，一路上，小骷髅的表现，足以说明它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它此时趴在季晨肩头，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对于她和季晨的谈话，好像没听到一样。
对于自己召唤来的奇异生物，姜晴开始有了一些理解。这小骷髅实力强悍，但是很懒，除非付出代价，不然根本请不动它。
也就是说，这一路上的毒蛇猛兽，不是小骷髅清除的，因为她和季晨，没有指使它这么做。
没有支付报酬，就要小骷髅做事情？那就是在做梦。
可不是小骷髅干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姜晴忽然想起了后半夜那一阵沙沙的响声，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二者是有关系的。
那种声音，能让她联想到的生物并不多，可不论哪种，都不太可能。
除非……
变异。
是了，只有认知范畴里的生物发生了变异，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但从昨晚听到的声音和眼前的情况判断，这种生物，绝对不会单独行动，而是一个大群体，而且数量还不小。
“继续走吧，不过要小心点，如果真遭遇了，不要犹豫，时机不对立刻撤退。”姜晴提前下了命令。
她走在最前面，季晨跟在她身后。因为周遭的生物都死绝了，所以这里几乎成了一块死地。
寂静无声。
走在这么一片林子里，心里不自觉瘆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