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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宁眼见殿中已空,这才对着雍帝笑得一脸温和:“父皇,现在能谈了吗?”

雍帝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面容之上闪过一丝复杂,“昭华,你,你别冲动,有话好说…..”

“太后娘娘呢?您是要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安王,还是好生待在宫里颐养天年,全看您自己的意思!”

太后听到这话,顿时想起方才的羞辱。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手心,知道若她再不开口,这个死丫头真能把她给送进脂粉窟里。

她眼里可没有什么尊卑,说得出必然做得到。

如果她当真在夜里潜入皇宫,把她打晕带走,又有谁能护住她?

就连洪三都被她给废了,靠那些禁军?

真正的高手是可以在万军之中随意进出,便是她再不懂,也大概能明白,这死丫头如今至少也是个九品。

想捏死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便是事后想拿她开刀,估计也没有证据。

想到这里,太后顿时觉得后悔,她为什么要为一个犯了滔天大罪的安王去得罪这个死丫头?

“昭华啊……”太后出声道,“哀家年事已高…这后宫又不能干政…这朝中大事…自当有皇帝做主…..”

安王听此,顿时慌了,“母后,母后您不能丢下儿臣不管啊母后……”

安王向前爬了几步,直接扯上太后娘娘的裙摆。

太后挥了挥手,顿时有禁军上前将安王拉扯到一旁。

“哀家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皇帝,临走之前,哀家只有一句,莫要因小失大…..”

说罢,太后便在宫人的搀扶之下,款款离开。

端得是优雅至极,实际上却是脚步飞快,生怕慢一步就被钟宁给拦下。

“你如今,莫非已是九品?”雍帝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这才突然惊喜问道。

“嗯!”钟宁嗯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父皇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朕是非常高兴....”雍帝突然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想不到咱们大雍竟然也有了九品高手......”

雍帝眸光发亮,要知道因为九品高手太少,他一直对北狄心存忌惮,就担心自己如果不满足北狄的需求,他们家那位九品高手会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皇宫,一掌劈死他。

如今好了,他大雍也有了九品高手。

而且这高手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再也不用担心了。

“昭华,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雍帝语笑嫣然,再无方才的高高在上。

钟宁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这人是变色龙吗?

前后变化这么大,跟他娘当真有一拼。

“那父皇...芳园之事.....”

雍帝默了默,这才又开口道:“昭华,你搞这么大的阵仗,究竟要做什么?”

“公道,”钟宁神色正肃,“儿臣要为那些孩子讨一个公道!”

“父皇,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父皇作为天子,统领整个天下,律法便象征着朝廷在天下的公信力,如果安王犯了王法,却不能得到律法的惩治,那朝廷公信力何在?”

“以后地方衙门又该如何管理当地百姓?”

“民间作奸犯科之事,必将成倍上升,若是届时再以律法拘捕,难保不会换来一句:你们这些王公贵族拐卖杀人都没事,怎么我们老百姓就得有事?”

“如此不公,何以服众?”

“到那时,天下大乱,反抗者集结起义声讨,民间多个势力分割,朝廷又该如何面对?”

“就为一个安王,便失了天下民心,父皇,真的值得吗?”

听得此言,雍帝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所说,朕又何尝不知?只是前日里你派人所抓捕的那些朝臣中,有一大半来自各大世家。”

“世家大族把控各地,表面上听从朝廷,可实际上他们的手早已伸到了天下各处。”

“就连朕,也不得不给那些世家一分薄面,你要的公道,何其简单,可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又是何其复杂?”

“朕当然知道,杀安王父子便可安民心,可安王背后,是世家大族在撑腰,非一时半会儿所能瓦解!”

原来竟是如此!

果然是自己想得太过简单!

钟宁思索片刻,这才又道:“父皇,在此件事上,总要有人唱黑脸,便是不想开罪世家,可也不能寒了天下百姓之心。”

“不若此事交由儿臣主导,儿臣愿做父皇手中一把尖刀,为父皇剪除一切后患!”

雍帝抬起眸子,其中幽深似渊,“吾儿打算如何做?”

“首先,父皇旧疾复发,不能理政,将朝政暂且交由二皇子监国,儿臣摄政,当然,这幕后还是由父皇统筹一切。”

“儿臣会站在明面上,主导清查芳园藏尸案,清丈全国土地,再将盐铁收归国有!”

雍帝蓦然站直了身子,声音发颤:“你说,你要清丈全国土地?将盐铁收归朝廷?”

“是,如今咱们大雍大半土地皆被收于世家大族、豪门乡绅所有,真正属于百姓的土地不到百分之二十,而大雍国库大半税收,就靠这百分之二十,再这么下去,国家必亡。”

“盐铁亦是民生命脉,绝不能为世家所掌!”

“盐铁先不说,朕且先问,清丈土地之后,你打算如何?”雍帝又问道。

钟宁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一点,在这种局面下,强行让那些大户把土地吐出来是不可能的。

可国库要掌天下民生,不可能只向老百姓开刀,那些真正有钱的大户,正该多掏些出来。

“清丈土地之后,自当要针对土地进行改革,那些拥有无数田地却不事生产,不交赋税的大户,自当要调整税收方式。”

“真正有钱的就是这批人,与其去农户身上收税,还不如从这些人身上纳税。”

“如此下来,国库收入至少能翻上两番,届时无论是支援灾区,赈济民生,征战四方,都有了经济基础做支撑!”

雍帝听罢,心动不已。

可又担心,如此动作,只怕会引得世家不满。

他沉默片刻,这才又道:

“吾儿有心,只是此举,太过突然,一个弄不好,怕是要遭来反扑!如今我朝军队仍在对南战场之上,国内不易再起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