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最开始陆春苔的设计还能让人觉得有意思,三组人下来,评委看了一堆风格相似的国风作品,已然对下一位的表现没了期待。
“下一个不会也是拿点图案粘贴吧?好无聊的设计,我去年就见过这个形制的裙子,就不能创新一点?”
“我怀疑神州人内心都是老古板。”
“要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我都想去上厕所。”
评委席小声议论着。
“现在这个情况,审美疲劳上来了,很难再有高分。”单从青无奈地笑笑,“一种设计火起来之后,其他家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开始跟风,最后搞得人审美疲劳,又开始换新的风格。”
时尚是个圈,一点不错。
不多时,第四组已经上场了。
第四组选手的设计与之前偏向古风的设计不同,选择的是一些近现代的国风服饰作为创新,加上亮眼的红白配色,吸睛程度直线上升。
虽然没有多少新意,但评委几个看在还算过得去,给了个不错的分数。
单从青却没有多欣赏,“这位的设计确实不错,不过推荐她过来的公司……你以后如果买他们家的货要多加注意。”
江浮不太懂其中的门道,索性直接应声,“嗯。”
随即,她又转移了注意,“那个叫季群青的,是第几个?”
敢这么嚣张地贴脸挑衅,说明他对自己的设计一定很有信心。
她很好奇,是怎样的绝世设计。
“听朋友说是压轴。”单女士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本来我建议他们用我儿子那套的,可惜,他们想硬捧其他人。”
正说着,就看到湖蓝色礼裙的模特一扬裙摆,与一身水墨风的模特擦肩而过。
江浮盯着那名模特,目不转睛。
模特一身黑的肤色,配上低饱和的水墨风,出场一瞬的画面仿佛静止的黑白照。
模特身上穿的拼接西装,一半是常规形制的西装外套,搭配了一些盘扣元素;另一边则红纱装点,袖口更宽阔,纱料上点缀的桃花殷红如血。
桃花灼灼,却不是宜室宜家,更像是一场血腥婚宴。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的设计,没有国风的仙气。”江浮搓着手臂,压下感受到的惊吓情绪。
下一个模特已经走了上来。
红发美人的头发被扎高做了发髻,面上画着和衣服同一色系的油彩,看起来就像某本志怪小说里描述的会割人首的赤发女妖。
裙角上落着几瓣桃花,下摆的鳞片纹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让人联想到妖鬼的原型。
不得不承认,单辙走这个风格是对的,在所有人都在展示国风的山河锦绣时,直接插入一个暗黑国风,像是风花雪月的才子佳人突然变成了魑魅横行的山海经。
“模特是外国人啊。”陆春苔这才反应过来,刷着软件。
社交软件上已经有好几条关于这组设计的帖子了。
惊悚感会让人更加印象深刻,果不其然,几位评委的目光都直了。
终于,到了最后一位模特上场。
思婷踩着鼓点,登上舞台。
她身上的这条裙装,上半身融合了一些古代盔甲的设计,裙摆的纹样则是桃花流水。
她在舞台的中心站定,向前一指,作为定点动作。
裙摆烧毁重绣的部分带着些许焦黑,为这位女将增添了几许故事感,似乎她刚从战场上归来,身后旌旗猎猎,桃花纷落,带着硝烟与火星,焚尽敌军十里城池。
“他的设计灵感真的是桃花吗?”江浮看着手里搜索到的资料。
说好的宜室宜家,结果没有一个与爱情有关?不对,第一个倒是与爱有关,就是结局不咋美好。
“可能天才和其他人的想法都不一样。”陆春苔有些自惭形秽。
在真的大佬面前,她感觉到了自己设计的幼稚。
下一个就是之前很嚣张的季群青的作品,不得不说,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但跟单辙那种冲击性的设计相比,还是太传统了。
“我去后台看看他。”江浮有点无聊,起身离席。
大约是受她动作的影响,有几个人也起身离开,台下顿时空了一片。
后台。
单辙没有换衣服,只是把脸和手擦干净了。
“你来得正好,要喝庆功酒吗?”他把一罐酸奶味气泡水递给她。
江浮没客气地拉开拉环,无奈,“谁家庆功酒一股奶味?”
“管他那么多,我高兴就好。”他举起瓶罐,“今天的表演你也是功臣之一。”
“就补个衣服,说的好像我帮了你很多一样。”江浮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有,现在没有,以后说不定会有。”
少年的眸子紧紧随着她的眼睛,声音笃定。
江浮默默喝了口气泡水,清甜的味道灌入喉咙,残留在口腔里的,是气泡乍裂的感觉。
他们两个,一个重生,一个人外,还挺配的。
几个模特换了衣服出来。
“江小姐,这次真的谢谢你。”思婷握着她的手。
她本来也没信心走最后一个,还好上场前坚定了点信心。
江浮实话实说,“这应该是你自己的功劳,我再怎么哄你,你也得靠自己不是?”
当然,这跟某位设计师的优秀作品也有关。
她正抬头,就看到那个红发模特搂着其他人,在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谢谢,今晚真是个美好的夜晚。”
在她快亲到单辙的时候,单辙果断抬手,跟她击了个掌,“多余的庆祝就算了。”
“啊呀,害羞?无趣。”红发美人顿时没了兴趣,转而找其他人去了。
江浮小口抿着气泡水,莫名觉得今晚的碳酸饮料带着点酸味。
所有的选手展示完毕,到了颁奖的时候。
单辙当然不可能再穿着那身染花的白衬衫,换了件款式差不多的米色衬衫,坐到单从青之前的位置上。
“单阿姨呢?”江浮疑惑。
“回去睡美容觉了,等会结束了我送你回去。”单辙面不改色的解释。
真实版本可能有那么点不好说。
事实是,单从青女士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崽,妈也没什么能帮你的,等会你负责把人送回去。”
微笑,期待,随后目光一沉,警告道,“别跟着人小姑娘上楼,第一次送人回家,这样太下头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