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狗还在掉眼泪,声音含糊不清,但透着一股子倔强:“他就是我媳妇儿,娘,他就是我媳妇儿!”
这下,一屋子的人沉默下来。
马红娟两眼一黑:完了!她的傻儿子开了情窍,没看上姑娘,看上了个小子,老季家的祖坟被人动了么?
季田地看着一心掉眼泪的儿子,心疼地直抽抽:怎么会这样?他的儿子已经够苦了,老天为什么还要跟他开这种玩笑?
季二狗则是歪着脑袋想:男媳妇儿也能叫做媳妇儿吗?
季小妞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哥把江老师当媳妇,原来,男人也能当男人的媳妇儿。
奇异的,老季家好像没人觉得季大狗喜欢上一个男人是一件特别不能让人接受的事。
003做为一个旁观者,都见惯不惯了。
他还能不知道自家宿主有多恋爱脑吗?
人都傻了,还能一眼就喜欢上反派,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季家人再怎么心思各异,也不能让季求柘就这么错下去。
当晚,季家人花费了许久,终于把季大狗的思想掰了过来,成功让他不喊江郁浓为媳妇儿了,而是叫他老师。
季大狗没读过书,不明白老师是什么意思,不过不妨碍他顺着马红娟教他的话,一遍一遍地在嘴里叫着老师,老师。
这个称呼,还成功被给他带进了梦里。
梦中,季大狗把江老师压在身下,他们全身赤裸,江老师那张他不久前刚见过的,清冷淡漠的脸上泛起奇异的潮红。
原本被他好好架在鼻梁上的一副银边眼镜,随着晃动逐渐从鼻梁上脱离,掉落至耳侧。
白,无边的白被染上粉红,看上去美味而又可口。
“老师……”
他低头,贪婪地一口咬了下去。
再抬头时,成功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欢愉的神色。
第二天,天蒙蒙亮。
马红娟迷迷瞪瞪爬起来,就看见自家大儿子正背对他在一个人在池子边,吭哧吭哧洗着什么东西。
他身上穿着和昨天如出一辙的白褂子,下身就穿了一件大裤衩,一举一动间都透着一股子偷偷摸摸的劲。
“大狗,你在弄啥哩?”
马红娟没忍住问出声。
“啊!”
季大狗被吓了一跳,愣愣地回头。
马红娟一眼瞧见了他脸上不正常的绯红,顿时吓了一跳。
“狗啊,你这是咋了,莫不是发烧了?”
她说着快步朝季大狗走去,想要用手触触他的额头。
往常一向都很听话的季大狗,此时却比泥鳅还滑不溜秋,一下就从她手里溜走了。
“娘……我没……没事……”
季大狗迅速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
好丢脸,好丢脸。
季大狗已经很多年不尿床了,可今天早上他醒来就觉得不对劲,往常总是很难受的地方湿哒哒的。
他不知道这自己是怎么了。
只是想到小时候尿床被娘逮着屁股蛋子揍,他就很害怕,偷偷摸摸起来想要先把裤衩子洗了。
没想到会被马红娟撞见。
“你手上拿着啥?”马红娟奇怪地看着季大狗,想要伸手去夺。
季大狗却一溜烟地跑远了。
“娘,娘……没啥……”季大狗不敢让马红娟靠近,一张俊俏的脸越来越红。
看着他这副春心荡漾的模样,马红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联想到昨天来家里的那位江老师。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家儿子虽然傻了,但还是个二十岁的男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马红娟都能理解。
“哎,娘不逼你了,你慢慢洗,娘做饭去。”马红娟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唯一让他不理解的,就是他儿子怎么就是个同性恋呢?
是不是因为没有和其他妹子相处过,才会对男人产生不一样的情感?
想到这,马红娟可犯了难。
他儿子是个傻的,空有一身蛮力,勉强也还算听话,村里好人家的姑娘们大多都不愿意嫁给他。
这让她上哪儿去找个姑娘给他相看?
马红娟那个愁啊。
院子里,季大狗晾好裤衩,坐在门槛上想起昨夜梦到的场景,觉得全身燥热。
早饭还没好,他索性扛了锄头,跟马红娟说了一声,先去地里锄了两锄头。
等他估摸着早饭好吃了,他就扛着锄头往回走。
来的时候没有人,回去的路上却碰到了好些人。
小伙子们一个个的瞧着季求柘身上裸露的腱子肉,眼睛都看直了,看得心里酸溜溜。
反倒是姑娘们含蓄些,只在路过时掩面红脸,偷偷跑远。
有人就认叹:“唉!可惜了,是个傻子。”不然季大狗怕是要成为整个槐江公社,最抢手的男人。
江郁浓和知青同伴一同路过,隔着一片田,也瞧见了季大狗。
远远的,男人的五官看不真切,他眯起眼睛不动声色打量着,季大狗额头上的伤口似乎有被好好处理,蒙了一条灰扑扑的布。
江郁浓才看了一眼,季大狗的眼神就像是装了雷达似的,精准定位到他。
眼见季大狗的眼神亮了起来,江郁浓再想躲,已经做不到了。
他只好率先打招呼:“早。”
“媳……江老师!”季大狗就像一条听见主人召唤的大狗,得了指令就不管不顾地朝他飞奔过来。
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的江郁浓:……
先是在心底松一口气,他终于不叫自己媳妇儿了,然后,便隐隐产生了丝失落。
“郁浓,你和这傻子认识吗?”
身侧,一道甜美的女声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碎花长裙,扎着两根又黑又粗的麻花辫,皮肤白净,五官漂亮,亭亭玉立的女人。
准确来说,是女知青,名叫蒋圆圆。
是整个槐江公社出了名好看的下乡女知青。
也和江郁浓一样,是槐江公社学校的老师。
由于是同事关系,蒋圆圆和江郁浓还有另一位男知青相约一起上下班,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出发,走路去公社学校准备早课。
原本,江郁浓觉得她为人还算不错,可听到她毫不避讳地称呼季大狗为傻子时,心里却有些不快起来。
他也不知道这丝不快从何而来,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闷,连带着对蒋圆圆的感观都变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