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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武听得头皮发麻,说了一声:“两清了,我去吃碗馄饨!”便匆匆地走了。

松泉也没在意,他径直往第三家酒楼里去。

潘武来到颜曦宁的面前,眼神里还有恐惧。

他今天真是倒霉死了,接了一个肥差,既有钱拿还能睡漂亮小娘子,那小娘子长得哟,比他们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好看。

原本以为是艳福,没想到小娘子中了牛马药,竟然还能打人。还有多管闲事的小白脸帮忙。

美人没睡到,被打了一顿不说,定金都亏掉了。

他正觉得晦气,想出去混点酒喝,才走不到半条街,一条麻袋把他罩得严密,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那种疼痛,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他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被打出来了。

潘武从没那么害怕过,他眼前一片黑,只知道跪伏在地上不住求饶。

“求求你别打了,我要是做错了,你说一声,我改!再打要出人命了!”

不知道是他的求饶太过可怜,还是对方打累了,拳脚停下,四面再没有声音。

潘武急忙拱出麻袋,一抬头,就见一个少年笑盈盈地看着他,潘武大怒:“是你打的老子?”

少年没说话,一脚将他踹翻。

潘武爬起来扑过去,套黑麻袋他动不了,现在他手脚都能动,还能对付不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半刻钟后,他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意识到一个真相。

对面少年打他,有没有麻袋都是一样的,打人贼疼,躲也躲不掉,闪也闪不开,他长手长脚,身高体大,但却动不了对面少年一根头发丝。

潘武满心的不甘愤恨最后都变成了怂,他哭丧着脸:“我没有得罪你吧?你为什么打我呀?”

“手痒!”少年的话气人,但人家拳头硬,他压下心里的愤恨和怒火:“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听说,你们今天干了一票大的,拿了不少银子?怎么?见面不分一半吗?”

潘武明白了,这人想黑吃黑。

“小公子,冤枉啊,今天没干成,要到的定金还被抢了!”

“既然有定金,那就有尾款,别人要了你的定金,你现在去把尾款拿来给我!”

潘武看着面前嘴角噙笑的少年,两只拳头都捏起来了,三角眼的眼角一颤一颤的。

“怎么?还想打一架?也行,打赢我,你就不用去了!”少年目光淡然:“我这阵闲,你要不去,我就天天找你,套麻袋打一顿,不套麻袋打一顿。你自己选!”

潘武拳头松开了,眼角不颤了,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我去!”

不过是去骗一个人,比挨一顿打来说,当然是骗人更容易了。

于是,就有了之前那一幕。

潘武把那荷包双手递过来,脸上带着讨好:“小公子,都在这里了!”

颜曦宁接过,掂了掂,打开看了一眼,碎银子,十两左右。

呵,颜禄昌找人办那么龌龊的事,成本真低!

“滚!”

“好嘞!”潘武听了,如蒙大赦,立刻猫着腰,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今天真是晦气,他得去赵寡妇那里快活快活,除去晦气。

当然,他没想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快活了。

两刻钟后,松泉提着一个食盒,回去书院。

他是出来为少爷买饭的,这个好消息得马上告诉少爷去!说不准少爷一高兴,又赏他银子!

慢慢吃完一碗馄饨,颜曦宁付了钱,便起身离开。

书院大门已经关上了。

外面的小摊贩们都回家去了。

酒楼里还有客人在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街上的人逐渐减少。

颜曦宁信步闲庭,慢慢地走在书院的围墙外。

一个阴影处,她翻身上了院墙,再一翻,就进了书院里。

书院中没有巡卫,没有护院,她看准方向,往西走。

那里是学子们住宿的地方。

一排房屋,错落有致,像颜禄昌这样的勋贵子弟,一般是两人一间。

至于书僮,也是住在里面,要照顾他们家少爷的饮食起居。

和颜禄昌同住的是东平伯府的小公子邝黎清,此刻,两人面前摆着酒菜,吃喝正酣,颜禄昌听了松泉的汇报,得知颜曦宁已经倒霉,高兴极了,现在又多喝了几杯,和邝黎清勾肩搭背,各自吹嘘。

邝黎清笑嘻嘻地打量他,还特意往他身下看了一眼:“你是不是还没尝过女人滋味?下次休息日,我带你去春香榭见见世面!”

颜禄昌脸红脖子粗:“你才没见过世面,我早就尝过了!”

邝黎清不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院里的丫鬟。不过这事被我母亲发现,当天那丫鬟就被打死了!”

邝黎清拍拍他的肩:“一个丫鬟,值得你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后来我就小心多了。现在我院里,有点姿色的,我都碰过了!”颜禄昌很得意。

“瞧你那点出息,没有风情的丫鬟有什么好玩?春香榭的姐姐们才个个都好本事,保管你去过一次,就忘不了了!”

邝黎清眉飞色舞,唇角勾起一抹淫恶的笑,“不过,最好玩的是那些良家女,我最喜欢看她们绝望痛苦挣扎的可怜样儿了!那眼中的泪花儿,最能助兴了!”他的眼神愈发狂热,舔了舔嘴唇,笑得淫荡。

颜禄昌顿时动心,但很快又摇头。

“那不成,书院不是严令禁止逛青楼吗?说什么学子读圣贤书,要修身养性、清心寡欲,不可被世俗的声色犬马所迷惑,要保持品行端正,心怀高远之志!要是传出去,咱们都会被除名的!”

“就你胆小,你也不想想,你不说,我不说,小心一点,谁能知道?”

颜禄昌眼睛顿时亮了,那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眼神瞬间被欲望填满,兴奋地凑向邝黎清,两个人开始商量着干脆明天请假,书院的日子这么枯燥,怎么也得去享受一番。

门外,颜曦宁眸色愈冷。

她想着颜禄昌是和别人同住的,可别将无辜的人拖进来。

看这两人的德行,哪里有无辜的人?

从潘武那里拿来的药粉,还有小半包。颜曦宁飞身上了屋顶,看准地方,将瓦片揭开一条缝,那药粉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飘了进去。

不远处,另一幢屋顶的阴影里,一个身影不知道来了多久,他宛如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隐匿在黑暗之中,与夜色完美地融为一体。

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水,只静静地看着颜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