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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水沉一下子就将少女的头顶淹没,玄衣人微微错愕。

池水带着仲春的寒意,这也是解除秽药的一种方式。

但等了一刻钟,水面上还平静一片。

他脸上表情瞬间皲裂,瞪大眼睛。

他路过的应该算是及时,那四人没有得逞吧?

不会吧?这女子性子竟这般烈吗?

原本以为她要解毒,原来她要投水自尽?

他皱了皱眉,还是下水了。

水池一人多深,水里的能见度很低。

他潜进去,却没有看见人,目光四处逡巡,在西北角处,似乎看见一抹蓝色。

游近些一看,水里,少女双眼闭着,眉峰微锁,有细小的水泡从她鼻下冒出来。

就在他想要游过去把人托起时,少女睁开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凌厉。

颜曦宁在水中又给自己扎了几针,再配合水的寒凉,将那秽药的药性解除,刚松口气,就感觉到有人在潜近。

还没看清来人,但她还是飞快出手,手掌成剑,一个滑砍向来人脖颈。

玄衣人伸手挡住她的手腕处。

接了一招,颜曦宁看清来人,顿时收敛了目光中的神色,退后一些。

玄衣人也退后一些。

少女脚下踩水,浮出水面。

玄衣人也浮出水面。

碧绿的荷叶中,少女黑发铺开,脸上还沾着水珠,碧荷清水映照,犹如出水芙蓉。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很是不解:“你又没中药,你下水干什么?”

玄衣人眯了眯眼睛,还是回答:“以为你溺水!”

他记得,当初他被人追杀,经过安王府的一个院子,见过这张脸,应该是安王府里的女眷。

那些大家闺秀,竟然也会凫水的吗?

既然她会水,他下水就是多此一举了。

还好这个院子里没有人,不然,孤男寡女,湿身相对,传出去坏她名声。

“不好意思,本能反应!”颜曦宁没什么诚意地道歉。

玄衣人没有回应,他脚下用力,双手划开,很快就上了岸:“既然你没事了,想必能自己回去!我先走了!”

说完,他没等颜曦宁回应,便快步离开。

颜曦宁慢慢地从水里上来,湿衣在身上甚是难受,她拧干衣摆上的水,把之前扔在岸边的荷包捡起来。估摸着方位,上了院墙。

这样是没法在地上走了,那就翻墙回去吧。

今天算是承了那人一份情,等她找出美膳楼的秘密,把他这份情还了。

还有,今天吃了点小亏,这笔账,也得讨一讨。

翻回清梧院,冰玉正端着一壶茶匆匆地走着,一抬眼,看见身上半半湿,似乎还沾了水草的颜曦宁,吓得手一抖,托盘翻了。

颜曦宁眼疾手快,一只手提起茶壶,另一只手抓住托盘:“啧,小心点,你也不怕烫着!”

冰玉用劲地咽了咽口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小小姐,湿湿身了……”

颜曦宁将托盘塞回她手里,茶壶也放上,伸指点点她的脑门:“你要不要听听你说了什么?”

“小小小姐,发发生了什么?你,你你落水了?”

“对呀,我又自己爬上来了!别大惊小怪的,你看我不好好的吗?”

冰玉急忙把托盘往旁边石桌上一放:“小姐,你先进屋,小厨房里有热水,沐浴一下去去湿气,不然会生病的!”

冰玉急忙去了。

沐浴过后,颜曦宁随口问:“今天府里有什么事吗?”

冰玉端着茶和点心进来,说:“那个齐御医又来了,好像是为王爷例行诊脉!”

“哦!”颜曦宁立刻起身。

“小姐,你不是说饿了吗?不吃了吗?还有,你头发没干,奴婢先给你弄干了梳好呀!”

“我去栖云院看看就回来了!”

冰玉一听是去栖云院,立刻眉开眼笑:“小姐你是该主动点儿!”

颜曦宁回头:“什么?”

冰玉捂住自己的嘴,笑着说:“奴婢没说什么,小姐您先去,回头我再重新给你沏茶!”

两个院子相距几百米,颜曦宁走得快,到院门口时,她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璟风,见她想进门,璟风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王妃,王爷在沐浴,你现在要进去吗?”

“那算了!本来也没什么事!”那个什么齐御医,每月都会来一次,什么发现都没有,今天大概是皇宫里那出戏演得很逼真,宫里让他过来把脉来着。

也不知道他是真看不出那是毒,还是有意说只是先天不足。

颜曦宁转身就走,和来时一样干脆利落。

璟风顿了一下,转身回去,没有进院,而是向侧后方走,那边,是书房。

门里,桌面上是一支千年人参,用精致的盒子装着,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吴禹行在汇报:“秦州的生意出了些岔子,我得亲自过去处理。袁霄本就是个能干的人,到京城时间虽不长,但这段时间跟着我熟悉了不少,很多事他都能独当一面,不如把他提为二管家吧!”

楚瑾浔负手站在书架前:“秦州那边是宁山侯的地盘,他大概是地头蛇当得久了,以为天下只有宁山了,你去也好,动一动他!”

“是!”

“整个秦州的人手随你调动,自己注意安全!”

“主子放心,宁山侯虽是那边的地头蛇,但咱们玉鼎阁从历代主子传下来到如今也近百年,并不怕他!”说完,他看了楚瑾浔一眼:“京城这边,主子是真不打算争取吗?”

“急什么?咱们把水搅浑了看戏就是!谁在那个位置都不要紧,但二十年前枉死的魂,得有个说法!”楚瑾浔眼底深处是一片悲凉之色,“十万忠魂,满门老幼,只余一个孤女,忠臣含悲,义士啼血!真相,别人给不了,咱们就自己争!”

吴禹行脸色严肃下来,眼里有嘴唇颤动,拱手抱拳:“我等唯主子马首是瞻!”

这时,外面响起璟风的声音。

“主子,刚才王妃来过了,又走了!”

“嗯!”

璟风离去。

楚瑾浔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翻开来,里面却是一张舆图。

他走到桌前,将舆图展开,招手叫吴禹行过去:“阿行,这是早前玉鼎阁传来的宁山侯府的地图和势力分布,你且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想法。明天走的时候再带上!”

见楚瑾浔竟有长谈的架势,吴禹行询问:“主子不去见见王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