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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坐定,杨家夫妇面带尴尬和愧疚,毕竟当年雪中送炭的五万两,分量很重。

陈父先启口:“此事由何而起?”

定亲多年,杨家不会无缘无故退亲。

杨父看着自家夫人,杨母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年憋着心里话,不吐不快。

“我们并不想退亲,当那忘恩负义之人,实在是两个孩子性格太不合适了……”

宠女(妹)狂魔的陈家男人们可以自动屏蔽一切,陈母却很清楚散养长大不知道规矩为何物的女儿和对嫡妇要求严苛的杨家势必会产生冲突,才慢慢变成了严母,压着女儿学习礼仪和行为处事。

今日杨母直接点出最根本的问题,心头涌起不痛快,却同样掺杂着无奈。

“润儿还小,我已经请了教养嬷嬷了,距离成亲还有几年时间呢……”

杨母有些激动,“金满(陈母姓名),我也不瞒你了,三年前,我带着阿括回乡探亲,润儿那时候也十一岁了,拉着另一个姑娘在田里打架……”

陈氏夫妇:……

“因为读书,两个孩子见面时间屈指可数,但他对未来妻子一直抱有美好的期待,未来日子应当琴瑟和鸣,一起抚琴作画,吟诗作对,相知相行,携手到老,可瞧见了那一幕,我们括儿整个下午都失魂落魄的,我也劝他说,润儿还小不懂事……”

陈氏夫妇对视一眼,头疼,这事怎么刚好被撞见了!

“可是……可是,都三年过去了,润儿再怎么说都是大姑娘啦,哎哟,对着肖家二小姐炸……”杨母有些难以启齿,缓了口气,继续道,“还炸牛粪,这不是村里七八岁男娃子干得事吗!十三岁了呀……还有……”

杨母有举了好几例陈圆润出格事宜,夏日带着小跟班和其他小郎君们比蹴鞠,秋日爬树打枣打板栗,冬季和农户一群野孩子打雪仗,还对隔壁小胖子套麻袋下黑棍诸如此类。

杨母说着,想起这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就心酸得想哭!他们需要的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嫡长媳,要是娶了一个会爬树打架喜欢套人麻袋儿媳妇,还不被人笑死。

陈氏夫妇尴尬得想用脚趾抠地面:……

额的天!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事都被抓包了!

陈父(宠女狂魔)内心有点不服气:就凭这些事?女儿不就是有点调皮捣蛋,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杨父:“令千金的性格着实不适合做我们家长媳,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与其俩人因为性格不相投而不快乐一辈子,还不如退了这门亲事,当年陈家对我们的大恩,我们肯定铭记在心,你们想什么补偿,尽管说,我们肯定竭尽全力弥补!”

轮到陈氏夫妇沉默了,最后陈父道:“这件事容我们一家好好商量商量,我明日就要启程去凤梨郡,大概两到三个月,到时再给你答复,如何?”

杨氏夫妇知道这门亲事也不是说退就能退的,等三个月就三个月吧,他相信爱女如命的陈家肯定把女儿的幸福放第一位。

只剩下夫妻俩人时,陈母疲惫地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这都是什么事啊。”

“把孩子们都叫回来,润宝和老五就待在老宅陪着母亲,别让她知道了……”

小丫头心悦杨括那小子,为父又不是不知,看杨家父母的架势,只怕要伤心了。

几日后,陈家二房除了最小的两个和赶不回来的老四,家庭其他成员都到齐了。

老大性格最为沉稳,年岁长,人生阅历也最丰富。

“说实话,我觉得老幺和杨括不合适,一个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爱吃爱睡爱闹腾,一个精通琴棋书画,学富五车,守礼重规矩,打个比方,爱吃五芳斋上品甜点的怎么和爱吃臭豆腐搭伙过日子,若是次子,倒适合我们家老幺,这两亲事成了,只怕成为怨侣。”

老二:“大哥,你这话我听得不得劲,我们家这颗天真可爱,自由自在的金白菜,杨括这只清高猪不乐意拱,当我们稀罕呢!”

妹子被人退亲,怎么说都有气!

城府最深的老三,凝神沉思,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扶手,“当年觉着那小子出息,爹才出手定下妹夫,若是没我们这五万两,杨家掌门人入狱,墙倒众人推,可没现在的光景,杨括那小子的学业也不可能那么顺风顺水,亲事不成,得好好谋划后续。”

陈父抿了一口茶,“当年我们陈家根本没有五万两现银,我借了不少,甚至你娘典当了些嫁妆才凑起来了,论长辈之间的情分,出两万两都顶天了,杨括这小子出息,若是入了仕途,肯定能帮衬亲家,本想借着润宝和杨括的婚事,让两家都上新的台阶,互惠互利,偏偏最难的感情这关难过。亲事不成,本着这份恩情,也会帮扶下,就是不深厚了。”

老三:“爹,为什么老幺的那些糗事,杨夫人几乎无遗漏……”

“老三,你在怀疑什么?”

“雁荡山长曾透露过,杨括的水平,预估在会试中前二十,他们是不是想退了我们的亲,待及第后,再在皇城找一门助力更大的妻族,毕竟我们只是商户,只能提供钱财,也许偶尔撞见妹妹一次不得体的事宜,由此打算派人盯着小妹,事无巨细记录任何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累到一段时间,足够形成他们退婚的理由。”

老大不觉点了点头,“有道理,毕竟杨母再怎么频繁探亲,也不可能每次都在老幺闯祸的现场。”

陈母面色阴沉,不知道想些什么,须臾启口道:“孩子爹,老宅的事我会让人去查。”

陈父点了点头看向老三,“雁荡书院离你较近,派人去打听,杨括进入书院后,有没有和其他姑娘走得比较近。”

任何因素,他们都要打探清楚。

老二:“爹,悦画不是也在雁荡书院吗,可以问问她杨括在书院的情况。”

陈父挥了挥手,“小姑娘家家的,有什么城府,暴露了我们意图,打草惊蛇就不好了。若杨括非移情别恋,杨家在退亲上也没做什么小动作,天意如此,这门亲我们就平和地退了,若非如此,就算是老交情的杨家,我也要狠狠扒一层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