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旦下雨就犹如山路一般的步道,终于来到了那栋属于阿宁的鬼屋前。
和料想中一样,屋子里已经没有人。
因为大雨的缘故,连足够追踪的痕迹也没能留下。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一边在雨中缩着肩膀徘徊,一边自言自语。
老实说我有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么神经质。我很清楚就算现在真找过去,也见不到平常的他。即使如此,我还是想确认夏阿宁此刻正被电视机晃动光芒照射着的睡颜,再回到阴影中等待怪物们出手。
时刻即将到来晚间十二点。
平民区没有路灯,沿街半坏的霓虹灯牌就是唯一的指引。
——简直就像是为杀人魔量身打造的场所。如果在这种地方遇到袭击,该怎么办才好?苦中作乐,我半开玩笑想着,结果走到这里,忧虑却愈发鲜明起来。
小时候的我很害怕塔露拉故事里那些带着维多利亚味道的萨卡兹魂灵,还把陈府庭院中竹林的影子误认为是它们,吓到不行。
但是,现在的我深知人心更恐怖。因此独处时我总是警备着是否有人潜伏在暗处。
只是现在的我更害怕,一转头就会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浑身浴血。
……说真的,不祥的预感一直挥之不去。
诗怀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正要从记忆中搜索出形容词时,闻到了血的气味。
和雨水激起的泥土腥味相似却完全不同,根本无法忽视的吸引力。
“——”
怀抱不安靠近,直到猝然停下脚步。
并非出于我本人的意志。因为那一刻,陈晖洁的意识被雷电劈开到九霄云外。
在前方不远的道路尽头,堆满垃圾的死巷,视线所及之处,伫立着一个漆黑的人影。
挥舞着拳头,迅速绝伦的黑影削破嚣张的大雨。
重重的,无比沉重且密集的拳头,伴随垃圾堆中玻璃碎片炸裂的声音,地面溅出红色的斑驳。
咔,骨头断掉的脆响。
平日中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这种场合被放大了几千倍,命中视线深处,令我清楚认知到,倒在泥泞和血泊之中的东西不是垃圾,而是人类的尸体。
“——”
我发不出声音。
四肢也莫名其妙在距离案发现场最后几米时彻底僵硬。
简直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恐怖影像,应验着不好的预感,转变为现实的杀人画面贴脸放送。
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逐渐与现实重叠。
但,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做到更完美。
没有凭依的信赖。
因此我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大喊大叫。
意识变得空白。
尸体似乎刚刚断气。单从服装材质上看,受害者并非是本地居民,深夜来访,还是这样的暴雨天气,对方显然有要紧的事。
是来找他的人吗?八成是。
那么会是什么事情呢?有好好传递到吗?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样被杀死了?
拼命思考的代价是几乎忘记了呼吸。
想要开口说话时才发觉到自己身体情况有些不妙,隔着玻璃瓶,触碰到抑制剂的手指微微颤抖。
星熊她应该一早就注意到这点——
“什么呀,我还觉得自己挺擅长逞强呢。”我苦笑摸了摸脸。
几乎是同时,借助天空一跃而过的白光,终于看到了凶手的脸。
——对方仅仅是回头。
那张沾满血液的脸露出开朗无比的笑容,和初次见面时如出一辙的,干净、无比纯粹、灿烂的微笑。
“果然,我们是见过的。”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