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许,谢铿的脸并没有什么好看。
所有过程都是无聊琐碎,流水账,不值一提。看见他从第一张照片中的门店走出来,我才意识到第一张照片里是一间伪装成普通店面的赌坊。里面既有传统项目也有现代工艺,属于是赌狗每夜必去场所。
当然了,我不可能傻到在赌坊门口动手,于是我猫着手脚跟了对方一路,直到我确定他是真的回到家准备入睡,才开始从包里掏出剪刀动手。
“我对于你和非白之间发生什么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只可惜有时候仇恨就是这么扭曲变态的东西。谢铿,现在的你一定很有感触。”
为了防止血液渗透到地板下层引发不必要的骚乱,我用毛巾和脏衣服细心在谢铿脚边铺了一层,随手还和被剪刀穿透手掌的他合照留念。
“说实话, 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要是中途你幸运去世,还得麻烦你多多包涵。”
“……”
被我用绳结压住舌头的谢铿,发出痛苦的低沉哀嚎。
我根本听不懂他想要说点什么,两刀下去谢铿已经是半死不活,也许普通人的忍耐能力也就是那么回事。于是我只能更加随心所欲自由发挥,以加快剧本进度的方式用剪刀捅了他脂肪充足的大腿和胳膊处各两下。
“那个……听好了,谢铿,非白说……他对于刚才你所遭遇的事,已经感到基本满意,如果你愿意道歉,向她奶奶磕头认错,我会负责送你到最近的医馆进行伤口包扎。”
我正儿八经转述,却只听见脚底下传来谢铿的哭骂:“去死吧丧门星,痨病鬼,你家活该被你克死!还有你!你这个帮凶!变态!我绝对不会道歉!做鬼也不会原谅你们!我会先杀那个老不死!再杀他!然后把你也弄死!”
好吧,知道你的动手顺序尊老爱幼了。
但可惜你很难有这种机会展示风范了。
我撑着下巴思考一会,最后满脸慎重道:“哥们,其实刚才那是个陷阱题,就算你刚刚道歉了我也不可能送你去医馆,非白希望我在你生命最后告诉你‘他会在地狱等你’之类的。接下来就纯粹是我个人的好奇心了,唉,说实话你思路还挺清晰的,不愧是个老赌狗?那你为什么要辱骂一个失去双亲和祖母相依为命的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嘛?”
“毕竟你就要死了。”我补充。
“听好了!我根本就没有骂过非白和他家那个老不死!”
流失的血液已经浸湿大部分衣物和毛巾,谢铿的四肢像软脚蟹那样瘫软在地上不由自主轻微抖动,但他仍用尽最后力量在地板上咆哮:“那天老子压根就是在逃追债的,顺口对着他这个摆摊拦路的说了两句脏话,他自己就受不了啦!”
“没父母算什么?我也生下来没多久就被扔街上了!半大点小屁孩总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一丁点不顺心都要砍要杀要下地狱!也不知道他随随便便就挥霍了抚恤金!傻杯!”
“原来如此,那个非白真是自以为是到无可救药了。”我平静搭嘴:“不过很可惜我今天还是只能按计划送你上路,毕竟拿的死人钱,唉,你懂的。”
“我知道……你们江北人就是爱计较这套,其实人死了就什么都没啦。不过——”谢铿咬牙:“麻烦你从我口袋里带走这张彩票,如果中了,你就帮我用这笔钱偿还债务。”
我顺嘴吹了声口哨,“想不到哥们思路还挺清奇。”
“我当然知道靠彩票还债纯粹是做梦……但……”也许是主动,也许是被动,谢铿的语气缓和下来:“就当帮我……完成个,念想。”
我没有回复,只是默默站起身来确认他已经断气。
搞定收工,我将现场自己的痕迹整理好,然后若无其事走出了房间。
至始至终我都没有拿那张彩票。
死人记挂活人债像什么话,这种可笑的事还是留给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家伙吧。
我继续走,深夜的街头只剩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商超,但连速食鳞丸都被睡眼惺忪的店员弄得半热不熟。
我坐在门口的冷板凳上吃着半热不熟的鳞丸,内心涌出一股没来由的从容。
吃到最后,我才发现,鳞丸碗底居然有张字条。